“您刚才说,耀祖村的人家以前只生儿子,一个闺女都没有?” “是啊,那个时候人人都羡慕他们呢。” 沈乐言小声嘀咕了一句“封建糟粕”。 只生儿子没有一个女儿,耀祖村是个寻常的小村子,又不是那种王府千年都是儿子,王妃诞下小郡主,十个哥哥把妹妹宠上天的狗血文的世界,这肯定是不符合科学规律的。 要么是耀祖村的人真的基因奇特,要么……那里的女婴可能因为某些人为原因消失了。 他告别老伯,拿着新鲜出炉的地图回到陆元弋身边。 “陆宗主,你说没有修为的凡人若是做了恶事,会遭报应吗?” “做任何事都会沾上因果。”陆元弋展开地图,“这边走。” 沈乐言快步跟了上去:“那就是会咯。我怎么觉着耀祖村里可能没有妖魔作祟,只是他们造了太多杀孽,遭了报应而已。” 陆元弋垂眸:“在事情没有查清楚前,最好不要先下定论,那会影响你之后行事的判断。” 沈乐言怔了片刻,敛了笑正色道:“我明白了。” 老伯收钱办事十分靠谱,他们照着地图所指的路御剑半日,就看到了不远处有炊烟袅袅升起。 通往村子的小路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的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似乎是村子以往的记事,沈乐言眼尖地在上面捕捉到了“耀祖村”三个字。 “这回没找错路,应该就是这里了。” 村子里看着有些萧索,环绕村边的溪流里都没有村民养的鸭鹅,庄稼地空了许多,只有约莫三分之一种着翠绿的秧苗。 给他们指路的老伯说村里很多人都迁走了,看起来萧索一些也是正常的。 “陆宗主,这附近有没有妖魔的气息啊?” 陆元弋摇头:“虽然暂时没有妖魔的气息,不过一些妖魔常居深山,数月才来村落捕猎一次,若是时间隔得久了,村中就不会残余的妖魔气息。” 他们缓步走进村子,迎面看到一个年逾不惑的妇人端着洗衣盆似乎要去河边浣衣,沈乐言赶紧叫住她。 “这位婶婶!这位婶婶,我们是过路的修士,去西南丛林采药的,今日想在这里借宿一晚,不知可不可行?” 边说着,边递上了一点碎银。 他没有直接说自己是来找人的。 一来不确定村中是不是还有妖魔作祟。 二来这个妇人的神情有些憔悴,面色苍白,眼底青黑,表情也是木木的,看起来有些古怪。 那个妇人听到“修士”二字,眼皮微动,抬眼睨了他一眼,语气冷淡。 “村中没有什么东西能招待二位。” “没关系,我们自己带了吃食,只想有间屋子能住就行,借宿的银子绝不会少给。” 他扭头抓住陆元弋的衣袖,大着胆子把人拉了过来,胡诌道。 “主要是我这位……我这位兄长他走山路时崴了脚,需要休养上药。” 陆元弋低头瞥了一眼少年扯着他衣袖的手。 沈乐言跟妇人说完,偷偷看了看陆元弋的神情:脸虽然冷冰冰的,但眸里没什么波澜,说明没有动怒。 “他看起来不像是崴伤了脚的样子。”妇人紧了紧手中的木盆,语气不善。 “怎么会呢!”沈乐言隔着袖子掐了一下陆元弋,小拇指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手腕,对方的体温如寒玉一般凉。 陆元弋俯身撩起了一角衣袍,他大约是施了障眼的法术,脚踝处看起来肿了一大片,还有零星的血渍自布料里渗出来。 走了两步,一瘸一拐。 妇人的神色缓和了:“既然是受了伤,便在村里歇息一夜吧,我家还有一间空着的屋子可以给你们住。” 他们跟着妇人往村子里走,正是饭点,家家户户都在灶房里做饭。 几个妇人透过灶房的窗子看到了他们,皱皱眉后,“砰”地一声把窗户合上了。 沈乐言:“……” 他们看起来这么不像好人吗? 妇人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厢房,屋子虽然有些小,但是家具齐全,床上放着一床被褥,还整理得挺干净。 “你们好好休息吧,我还要去溪边洗衣。夜里最好别随便出门,村中有几个寡妇,村外人夜里出去容易被传闲话。” 门关上,沈乐言在房间内走了一圈。 “我感觉……” 陆元弋淡淡道:“村中有异常。” “陆宗主也这么觉得?”沈乐言在床边坐下,“我看那个妇人手中的木盆上面是大人穿的衣服,但是底部分明压着几件孩童的衣物——耀祖村如果三年都没有孩子活下来,为什么会有孩子的衣服需要换洗?” 虽说那个妇人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大好,但和他们对话时思路清晰,应该不是痴傻或者疯子,没事会去溪边洗孩子的衣服。 还有这间屋子,若是常年空置的,家具不会一点儿没有落灰。 “你是想等入夜村中村民都睡了,去干点坏事?” 沈乐言脖颈有些泛红:“……坏事,什么坏事?我还是个孩子,对寡妇可没有——” 【(°ー°〃)】 陆元弋挑眉:“……等村民睡了,可以去村子周围查看一番。” 【原来是这个意思。】 “好。”沈乐言揉了揉发烫的侧颈,小声应道,“那等天色暗一些,我们就偷偷溜出去。” 深夜,沈乐言靠在床头困得直打哈欠,睡意朦胧间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凉意,他被冰得一个激灵,瞌睡立刻飞没了。 “村中烛火都熄了。” 沈乐言看了一眼陆元弋慢悠悠收回的手,再搓搓自己被对方的手冰得冷飕飕的脖子,狐疑地扫过那双金眸。 【合理怀疑,陆元弋是故意的。】 想报下午我掐他让他装瘸的仇。 “那我们现在先去哪儿?” “祖坟。” “……好。” 【虽然是在修仙界,但总感觉半夜三更去别人家祖坟有些……】 “不必担心。我的年岁,大概比耀祖村祖坟里葬的人都大。”陆元弋凤眸微眯,暗金色的眼瞳深处掠过几分散漫,“或许他们还要叫我……太公?” 沈乐言:“……” 【陆宗主,你也太记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