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不必多礼。」楚睿渊示意老嬷嬷坐下,然后问道,「不知嬷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回大人,老奴是奉宫中懿旨,前来教导大小姐宫中礼仪的。」老嬷嬷恭敬地说道。 楚睿渊微微一愣,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 「倾歌,还不快来见过嬷嬷。」楚睿渊朝门外唤道。 楚倾歌低着头走了进来,向老嬷嬷行了一礼:「倾歌见过嬷嬷。」 老嬷嬷上下打量着楚倾歌,见她虽然面色憔悴,但依然掩盖不住那倾城容颜,心中暗暗点头。 「大小姐不必多礼。」老嬷嬷微笑着说道,「从今日起,老奴便住在这楚府,教导大小姐宫中礼仪,直至大小姐入宫为止。」 楚倾歌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难道,真的逃不掉了? 次日,天还未亮,楚倾歌就被老嬷嬷身边的丫鬟从被窝里拉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被带到院子里,开始学习宫中礼仪。 「抬头挺胸!你这像什么样子!?」嬷嬷手持戒尺,毫不留情地敲打着楚倾歌的手背,「以后进了宫,你就是皇上的女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的颜面!若是再像现在这般松松垮垮,丢了皇家的脸面,可是要掉脑袋的!」 楚倾歌咬紧牙关,忍受着钻心的疼痛,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还有你!走路要稳重,说话要得体,切不可像现在这般咋咋呼呼,没规没矩!」嬷嬷继续训斥道,「你要记住,进了宫,你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你的喜怒哀乐都得收敛起来,明白吗?」 「是,嬷嬷,倾歌记住了。」楚倾歌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心里却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小姐,您忍忍,奴婢瞧着嬷嬷也快到时辰了,估摸着今儿的教习就到这儿了。」白芷一边小心翼翼地给楚倾歌揉着手背,一边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楚倾歌没吭声,心里却将那老嬷嬷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这哪里是教习礼仪,分明是把她当牲口一样操练。 「小姐,您可千万别跟自个儿过不去啊。」白芷见楚倾歌不说话,还以为自家小姐是被欺负狠了,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楚倾歌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子里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幽幽地叹了口气。 白芷知道自家小姐这是又在想心事了,也不敢再多言,默默地退到一旁,将桌上的茶水换新。 「小姐,喝口茶吧,这是新沏的雨前龙井,您尝尝?」 「放着吧。」 楚倾歌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院外那片湛蓝的天空上。 她到底该怎么办? 真的要为了家族利益,嫁给那个大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吗?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接着便见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小姐,老爷和夫人来了!」 楚倾歌猛地站起身,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娘!爹!」 她飞奔到门口,一把抱住了迎面走来的赵婉清。 「我的儿啊,可算是见到你了,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赵婉清眼眶泛红,轻轻抚摸着楚倾歌的脸颊,心疼地说道。 「娘,您没事了?女儿担心死了……」 楚倾歌紧紧地抱着赵婉清,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傻孩子,娘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你,都瘦了……」 赵婉清慈爱地笑着,眼角却忍不住泛起泪光。 站在一旁的楚睿渊看着母女俩抱头痛哭,心中五味杂陈。 「好了好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也不怕人笑话。」 他轻轻地拍了拍楚倾歌的肩膀,示意她放开赵婉清。 「倾歌,你娘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这段时间,是爹爹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楚睿渊看着楚倾歌,眼中满是愧疚和心疼。 自从赵婉清病倒之后,他就一直忙着照顾妻子,疏忽了对女儿的关心。 「爹,您说什么呢,女儿不委屈……」 「傻孩子,爹爹都知道,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楚睿渊叹了口气,伸手将楚倾歌揽入怀中。 「爹爹,您就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楚倾歌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女儿不孝,让爹爹和娘亲操心了。」 楚倾歌故作轻松地从楚睿渊怀里挣脱出来,走到桌边,亲自为父母斟茶,「您和娘亲难得来一趟,快坐下喝口茶。」 楚睿渊和赵婉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苦涩。 「歌儿,你该明白,爹娘也不愿你受这份委屈,」赵婉清接过茶杯,语气沉重,「只是,如今这世道……」 「娘,女儿都明白,」楚倾歌打断了她的话,不想再听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为了家族,女儿嫁便是了,只是,」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自嘲,「女儿这辈子,怕是与幸福无缘了。」 听到这话,赵婉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握着楚倾歌的手,哽咽道:「我的歌儿,是娘对不起你,若不是为了……」 「娘,您别说了,」楚倾歌反手握住赵婉清的手,轻声安慰道,「女儿不孝,不能在您膝下尽孝,还要让您为我操心。」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赵婉清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道,「你进宫是去享福的,以后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像在家一样任性了。」 楚倾歌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一阵苦涩。 享福?嫁给一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也能称之为享福吗? 接下来的日子,楚倾歌更加勤奋地学习宫廷礼仪,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教习嬷嬷虽然严厉,但看到楚倾歌如此懂事,态度也渐渐软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