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庄正门处，战斗已然结束，玉麟卫兵卒们正四散开来搜索着任何有可能藏人的角落。</p>
云绫快步走到公孙安世跟前，向身后一指，说道：“师伯，那个便是严邵光，还想从后面跑哩。”</p>
闻言，公孙安世顺着手指看去，正见两名兵卒将严邵光的尸体放下。</p>
“云绫丫头，可曾遇见卢煜了？”</p>
公孙安世只打量了一眼，便没再多看，转而问起卢煜来。</p>
只因玉麟卫包围农庄至今，卢煜都再未出现过，这让公孙安世有些不解。</p>
是死是活，总得有个结果才是。</p>
云绫略一思索，确定自己杀进来后并未见过卢煜，只得摇了摇头。</p>
见状，公孙安世也不多问，吩咐左近兵卒加紧搜查，务必不可放走一个贼人。</p>
不多时，有兵卒来报，试图从左右两翼突围的贼人都已格杀，不曾走掉一个。</p>
此时，公孙安世才长舒了一口气，此行总算是圆满了。</p>
略一清点，此番击毙贼人一百三十二人，玉麟卫伤亡也达六十余人。</p>
以玉麟卫之精锐，又是突然袭击，仍被对方打出了二换一的战损，足见这伙人的凶悍。</p>
看着眼前一个个被抬出来的玉麟卫阵亡将士，这还是云绫第一次面对自己人的伤亡，不免有些不落忍。</p>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转开了视线，不敢再去看。</p>
公孙安世见状，伸手拍了拍云绫的肩头，低声说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他们在被选入玉麟卫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随时阵亡的准备。杀敌报国，死得其所，你不必太过伤心。”</p>
闻言，云绫揉了揉发红的眼眶，点了点头，并未说话。</p>
公孙安世看在眼里，也不再多言，有些事还需她自己迈过去才成。</p>
半晌，玉麟卫将整个农庄翻了个底朝天，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倒是在一处隐秘角落发现了一座水牢，卢煜就被关在里面。</p>
许是玉麟卫来得及时，卢煜尚未遭到严刑逼供，是以状态看起来还算好。</p>
“认识此人吗？”公孙安世一指地上的尸体，出声问道。</p>
卢煜看了看死不瞑目的严邵光，顿时脸色惨白，转过头去不敢再看，拱手回道：“学生此前未曾见过此人，并不认得。”</p>
闻言，公孙安世略一颔首，笑道：“此番你做得不错，回去后本官自会为你表功。至于最后你活不活得了，就不是本官能做主的了。”</p>
说罢，他也不管卢煜如何，吩咐带上同袍的尸首和地上的严邵光，随即领着大队人马原路撤了。</p>
至于此处农庄和里面的尸首，自会有本地官府前来料理后事。</p>
回到落脚的院落，公孙安世见云绫还有些没缓过劲来，便叮嘱她先回房歇息，他自己则去向公孙弘汇报战果。</p>
回到房中，云绫神色怏怏地坐在秀榻上，不时轻叹一声。</p>
【这就受不了了？】</p>
闻言，云绫也不管玲珑能不能看见，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阵亡的人里有几个我看着眼熟，应该是去时跟在我左近的。好端端的一个人，眨眼功夫就没了，唉……”</p>
【你师伯有句话说得没错，将军难免阵前亡。当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看开些就好。】</p>
“道理我也知道哩，就是心里堵得慌，想静静。”</p>
闻言，玲珑不再多说什么，直接用出了杀手锏，许久未曾动用的影像播放功能。</p>
只见云绫胸前华光一闪，一方光幕便在她眼前展开。</p>
不待她询问玲珑这是要做什么，光幕上已经自顾自地播放起了一段画面。</p>
那是一处战场，两军正于雄关之下展开大战，血腥，野蛮，令人作呕。</p>
战场之上旌旗招展，喊杀震天，两军厮杀在一处，云绫在将士们脸上看到的不是勇敢，也不是胆怯，而是一种麻木。</p>
对死亡的麻木。</p>
云绫定定地看着光幕上的画面，脑袋里空空如也，似乎被画面上的场景骇住了。</p>
【这是当年傅恒打过的最险恶的一战。】</p>
【在这一战中，傅恒最好的兄弟战死了，最精锐的卫队十不存一，连他自己都是九死一生。】</p>
【为了纪念在这一战中战死的所有人，包括敌人，傅恒让我记录下了这一战的全过程。】</p>
玲珑的话唤醒了云绫，云绫讷讷地问道：“你，你给我放这个做什么？”</p>
【这一战比之今天，更加惨烈吧？】</p>
【只这一战，两军阵亡就超过了二十万，伤者更是不计其数。】</p>
“阵亡二十万？！”</p>
云绫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p>
在她的世界里，还没有二十万人究竟是多少的概念，她完全想象不到。</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