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花剌子模的历代君主,“忍”功了得,战略眼光也极高。 花剌子模王朝在忍了几代人之后,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机遇。 借助西辽之力,打下了呼罗珊等地区。 最后继续向南、向西扩张,取代了原来塞尔柱帝国,统治了西域之地。 但即使势力已经如此庞大了,花剌子模却没有像塞尔柱帝国那样,向西辽开战。 甚至摩诃末的父亲,还在临死前告诫儿子们,说:“西辽对我们特别重要。” “老子死了之后,你们还要继续给他们纳贡缴税。” “千万不要轻易开启战端,原来已经达成的协议一定不要撕毁。” 此时花剌子模统治疆域已经很大,实力强劲。 一众儿子不服,肯定得问:为什么呀? 摩诃末之父说出实情——因为在西辽的身后,是一群更可怕的敌人! 徐闻皱了皱眉:“仙师,那个沙阿应该说的是大蒙吧?” “不错。” 徐闻不禁脸色凝重,道:“西域居然有如此见识之人,果然不能小瞧天下英雄。” 摩诃末之父的意思很明显,是希望西辽挡在花剌子模的前面,迎接大蒙的冲击。 这种战略思想,跟后世大国之间的战略缓冲地一模一样。 只不过,后世的战略缓冲地,往往是一个小国或一小块地区,夹大男中间。 而摩诃末之父气魄更大,想把一个比自己还强的大国玩弄于股掌之间,让其不知不觉中为自己挡刀。 可惜,摩诃末之父气魄虽大,战略构思也很好。 奈何西辽的收税官一如既往的嘴臭。 在父亲死后,摩诃末再也忍受不了西辽的收税官。 一气之下,将之碎尸万段,扔到阿姆河中。 然后宣布不再当西辽的附属国,甚至与东北方的乃蛮部,联合攻击西辽。 最后被乃蛮部的屈出律篡夺了西辽皇位。 自此之后,西辽名存实亡。 花剌子模也拿到了一块取死之地,就是张天此时所在的讹答剌城。 当时大蒙已经崛起,正在中原与大金掐架,需要军资。 大蒙的成吉思汗,派使节西出贸易。 到了西域,跟花剌子模王国缔结通商贸易协定。 按协定,派出一支庞大的使团,携带着大量的骆驼、大批金银珠宝、以及各类商品前往通商。 结果就在讹答剌城这里,当地总督见财起意。 诬指商队为间谍,全部屠杀,将所有商品、财宝、骆驼全部侵吞。 结果惹得成吉思汗大为震怒,交涉无果后,派大军西征! 所过之处,屠城掠地,血流成河! 光是在花剌子模的中心城市玉龙杰赤城,7天就屠杀了120万人…… 张天笑笑道:“花剌子模奋六世之余烈,好不容易在第七世崛起,当了一回中亚霸主。” “结果被大蒙一波带走,七世而亡。” “可不就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吗?” 徐闻眉头紧锁,道:“若弟子易地而处,面对大蒙铁骑,也没有多少办法。” “只能让西辽当战略屏障,审时度势。” “有了西辽挡在前面,可以有充足的时间看清楚大蒙的战力。” “只要看清了大蒙的战力,那么,花剌子模必然不敢触怒大蒙。” “极有可能会继续使用前几代沙阿的战略,放低身段。” “如此,方可避开亡国灭种之大祸。” “可惜呀,摩诃末之父如此高瞻远瞩之战略,后世子孙却不听他之言。” “可敬可叹,可恨可惜啊……” 说到这里,徐闻有些失魂落魄:“仙师,再好的战略也需要有人去执行。” “仅仅一代人之间,花剌子模就短视至此。” “回想中原历代王朝之事,亦不过如此。” “弟子受仙师启发,为万世谋太平,辅助皇上制定种种政策。” “但我们这一代人一死,后世恐怕又会重蹈覆辙。” “怪不得仙师看天下大势云淡风轻,想来是长生久视,看多了王朝更替,人间无常了……” 张天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任务,别想太远。” “你辅助皇帝治国,这一代人受你恩惠,能够享一世太平,就已经不错了。” “再说了,这些事是原本历史长河发生的事。” “如今受帝星干扰,我又身在局中,改变了太多天下大势,会不会发生还很难说。” “你只需明白其中的道理即可,倒不必将这些当作预言看待。” “是,弟子谨记。”徐闻道。 两人边逛边聊。 虽然说的是汉语,但花剌子模和讹答剌等西域地名却是音译过来的。 花剌子模的沙阿阿即思,见张天和徐闻反复提及到这些地名,就留了个心眼。 到了晚上,张天等人在城内休息。 阿即思客客气气地将那两个大辽翻译请了出来,奉上酒肉,又塞了一包金银。 请他们翻译一下,今天东方神灵讲了什么? 为什么会反复提到他们花剌子模? 这两个翻译既不是大辽从东方带来的直属子民,更不是张天车队的人,自然谈不上什么忠诚度。 两人稍一商量,这些话东方仙人是在大庭广众讲的,不瞒着他们,又没有叫他们保密。 想来应该是可以说的。 于是,便将今天的张天说的话,你一句我一句的,翻译给阿即思听。 阿即思以及两名随身官员听了,吓出一身冷汗。 “苟了六世,被一波带走,七世而亡?” “我们花剌子模,只能传七世么?” “东方神灵这是在预言我们花剌子模的命运。” “对了,东方神灵可说有什么破解之法?” 这些故事,若是普通的所谓的“先知”说出来,阿即思未必会相信。 但他在虎思斡耳朵外亲眼看过张天的神威,一人可灭十万大军。 知道如此一位神灵,根本没有必要编故事来吓他。 那两名翻译摇了摇头,道:“仙人说,他改变了凡间太多事情,这些未必会发生。” 虽说如此,但事关自家国运传承,阿即思哪里敢赌“未必会发生”。 阿即思思索了一夜。 第二天,早早备好丰盛的早餐,格外殷勤地奉上给张天。 张天和徐闻等人吃着吃着,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这个阿即思,脸色憔悴,一双熊猫眼。 明明是个大胡子中亚壮汉,却像个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欲言又止。 张天看得膈应,只好问道:“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