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都城,城墙就不指望了。 只有外围有些许了望塔和一些简单的防御工事。 除此之外,放眼望去,全都是类似蒙古包的营帐。 在一片连绵十数里的营帐中间,才看到零星的一些房屋。 看这位置,应该就是大辽的“王宫”了。 “王宫”的外观造型,跟中原的农村大屋差不了多少,只不过更加宽阔,更加坚固一些。 唯一比较显眼的,就是“王宫”附近的一座二三十米高的高塔。 不过,看这高塔外观斑驳,显然有些岁月。 应该不是大辽的人建造的。 王宫远处,一条大河自西向东流过,注入伊塞克湖。 河边有大批的牛羊马等牲畜饮水、休养。 西面则是一片连绵的山峰,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北面是大河,西面是山峰屏障,东边是伊塞克湖。 加上水草丰美,地势开阔。 从游牧民族的角度来看,确实是一处上佳宝地。 难怪耶律大石会将此地定为都城。 耶律夷列回到自己的都城,脸色微微有些骄傲。 虽然努力装作谦虚,但跟徐闻说话,都有些自信起来。 “二弟,我大辽的都城到了。” “今晚去皇兄的王宫,好好庆贺一番,一洗沿途风尘。” 徐闻应道:“那就多谢皇兄了。” 张天和徐闻虽然保持礼貌,没表露什么神情。 但护卫队这一群糙汉子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无一不脸露惊诧,窃窃私语。 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大辽都城? 怎么跟中原的乡镇差不多? 萧塔不烟和萧老将军有些尴尬。 他们两个年纪较大,在东方生活过,知道中原的繁荣。 随便一座稍大点的城池,都不是现在的虎思斡耳朵可以比拟的。 更别提那些天下闻名的历史名城了。 萧塔不烟道:“让仙人见笑了。” “我大辽来西域时日尚短,加上时常打仗,不算安稳,所以并无精力建造城池。” 张天微笑道:“太后谦虚了。” “依我看,大辽因势利导,随遇而安,这是上策。” “若是为了效仿中原,强行建造城池宫殿,劳民伤财,反而不美。” 耶律大石跑到西域时,只带了几万兵马,其中士卒占据了绝大部分。 就算想要建筑城池和宫殿,也没那么多人才和工匠。 加上他们本就是游牧民族,对城池宫殿没有那么上心。 反而这种以营帐为主,只建一座简易王宫的方式,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若要游牧或战事不利,可以随时抛弃这块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没发现西辽留下什么像样遗址,只有一些石头雕像的原因。 都城虽然简陋,但排场却不小。 为了迎接张天的到来,早有人提前安排军队,组成一个欢迎队列,立于两旁。 一些妇女儿童,在做菜煮饭,炊烟四起。 看到张天、太后、大辽皇帝的车驾过来,就纷纷放下手上的活,远远地跪在地上。 当天夜里。 整个虎思斡耳朵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 众人载歌载舞,饮酒作乐。 一切跟之前在罗布泊的迎接仪式差不多,只不过参与人数更多,更为盛大。 虽然没有给张天带来太多新鲜感,但这里的羊肉是为一绝。 张天整个晚上吃得满嘴流油,肚子撑得不行。 时不时还要打个饱嗝,将胆子里多余的气体给打出来,好继续塞下一块烤肉。 许多第一次看到张天的大辽官员、子民,惊奇不已。 那位中原来的仙人,令太后和皇上扔下整个国家,去陪伴旅行了两个月的神话传说。 居然看起来跟凡人差不多。 肉吃多了会撑,酒喝多了会醉。 若非仙人旁边有条庞大的蛟龙,对仙人言听计从,像个小猫咪似的享受仙人投喂的烤肉。 大家恐怕就要问太后和皇上:咱是不是接错人了? 篝火晚会彻夜不息。 张天和徐闻玩到半夜,就被安排在“王宫”休息去了。 ………… 第二天一早。 天已亮,朝阳尚未升起。 一支小队骑兵,朝张天的护卫团车队跑来。 还未接近,护卫团就已经摆好防御阵形。 虽然张天和徐闻昨晚睡在王宫,但护卫团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看到来人是大辽的萧老将军,大家才放下戒心。 粘罕上前,不耐烦道:“一大早扰人美梦,你来干什么?” “哼!”萧老将军也没给粘罕好脸色,“来还一个人给你。” “还什么人?”粘罕纳闷。 萧老将军手一挥,道:“带上来。”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男人,被萧老将军的手下从马上拽下来,扔到粘罕面前。 此人明显是被关得太久了,身上腐臭,精神萎靡。 从马上扔下来,顿时摔得晕乎乎的,在地上好一会都没缓过劲来。 萧老将军道:“这个人应该是你天金国的最后一个子民了,不知你认不认得?” 粘罕心中一动,急走两步上前,扒开那人的披头长发一看,不禁一惊。 “韩奴,是你?!” 那个被粘罕叫做韩奴的人,缓缓抬起头来,眼神渐渐聚集。 看到是粘罕,顿时大喜:“粘罕将军,你来了,你终于来救我了!” “哈哈哈哈……可是我天金国大军打到西域来了?” “定然是如此,否则,我粘割韩奴岂会在这里看到将军。” “西辽小儿,你们关我数年,我定当十倍报之!” “哈哈哈哈……咳咳……” 自称粘割韩奴的男人先是大笑,笑着笑着,咳嗽起来。 显然是关了太久,身体已经极度虚弱。 粘罕长叹一声,没有回应他。 萧老将军对他的叫嚣,也没有生气,只是冷眼旁观。 粘割韩奴见粘罕和萧老将军两人态度异常,渐渐觉得不对劲。 按理说,两人国仇家恨纠缠在一起,一旦见面,必定是生死相向。 可是,眼前离得这么近,相互之间居然没有防范对方。 甚至两人之间,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粘割韩奴惊叫。 粘罕问道:“萧斡里剌,咱们此生虽然不会在战场上刀兵相见。” “但你折磨我的人,至少得给个交待。” 萧老将军淡淡道:“此人狂悖无视,出使到我大辽,居然敢叫太后下跪迎接他。” “不杀他,已经是看在帝星的份上了。” 随后,萧老将军不急不徐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原来十年前,耶律大石病死。 皇子耶律夷列尚且年幼,于是由萧塔不烟摄政。 这个消息花了三年的时间,从西辽传到了东方的天金国。 于是,天金皇帝派人出使大辽,想趁大辽孤儿寡母之际招降。 至于招降跑到万里之外的大辽有什么实际用处,天金皇帝不在乎。 他要的是一个名义。 一个光明正大地取代大辽国统的名义。 只要西辽受降,那么就代表着大辽的国祚彻底终结。 天金国可以从法理上继承大辽的一切遗产,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