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塔不烟道：“徐公子直说无妨。” “若是我大辽无法做到，自然是我大辽的气数该尽，不敢怨天尤人。” 徐闻笑笑道：“这第一法，最简单直接。” “若是你们有办法请仙师留下，为你大辽守护国运，对抗天数。” “什么天劫、生死劫都不在话下，国运自然是福泽绵长。” 萧塔不烟和耶律夷列满心无奈。 这个想法他们不是没在心底里闪过，但也仅是一闪而过。 见到了张天这么久，连试探性的开口都不敢开口，怕显得自己太过狂妄，得罪仙人。 这就像家里有几分薄田的小地主，想请皇帝到自家农田里守护庄稼一般。 但凡有自知之明的人，绝不敢开这个口。 萧塔不烟和耶律夷列都是明主，这点礼数还是懂得。 两人本能地看了张天一眼。 见张天笑而不语，似乎对徐闻的话毫不生气。 既然不生气，也不斥责。 萧塔不烟和耶律夷列以为是仙人在考验自己，更加不敢开口了。 萧塔不烟道：“仙人若是能驻守大辽，自然是我大辽万世之荣耀。” “然而我大辽却不敢有些妄念，但凡开口，都是亵渎仙人。” “徐公子请讲第二法吧。” 徐闻微微一笑，道：“仙师曾教导弟子，问一滴水如何才能不干涸？” “一滴水太过弱小，若是单独存放，无论如何保存，终究难以为继。” “稍有不慎，就蒸发在这茫茫世界之中。” “大辽地处西域，土地贫瘠，子民又是游牧居多。” “正如一滴水，难以稳定长久。” 萧塔不烟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徐闻道：“办法倒也简单。” “只需将这滴水融入河流大海之中，这滴水自然就不用担心干涸了。” 说到这里，萧塔不烟和耶律夷列终于知道徐闻的意思了。 无非就是叫大辽融入安朝的版图。 借助中原王朝的力量，保全自身。 以安朝现在的实力，远迈汉唐，确实拥有庇护大辽的实力。 加上有仙人的加持，国运不说千秋万代，但怎么的也比原来的长久。 萧塔不烟和耶律夷列虽然希望自己的大辽能够长盛不衰。 但只要稍稍懂点历史的人都知道，连汉、唐那么强盛的王朝都会没落、倾覆。 自己一个西域偏远之国，更不可能千秋万世了。 如果奉安朝为主，就算离西域离中原遥远，安朝军队鞭长莫及，保护不了西辽的疆域。 但拥有安朝臣民这个名份。 几十年后，西辽没落，也可以逃回中原，做个富家翁，延续耶律家的香火。 何况，眼前最紧急的不是六七十年后的灭国之灾。 而是十年后，耶律夷列的生死大劫。 这一点，耶律夷列担心，萧塔不烟身为母亲，更加揪心。 只是，如此轻飘飘一句话就将整个国家融入安朝版图，萧塔不烟和耶律夷列还是心有不舍。 徐闻见两人疑虑，微微一笑道：“太后和皇兄就算肯臣服安朝，皇上那里，还未必肯接受。” “哦？这是为何？” 萧塔不烟的第一反应，就是徐闻想抬价。 徐闻笑道：“太后以为，大辽跟大蒙相比如何？” 萧塔不烟如实道：“无论是从疆域、人口、国力，大辽自然是远远不及大蒙。” “那太后可知道，明明大蒙已经被仙师收服，为何至今却一直没有并入安朝版图？” “这……”萧塔不烟和耶律夷列答不上来。 他们虽然远在西域，但对中原的天下大势还是清楚的。 从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大蒙是没有任何理由继续存在的。 甚至根本不用安朝派大军去征服，就仙人一个人去草原上转一圈，无数部落就争先恐后投奔过来。 要将之纳入安朝版图，易如反掌。 偏偏仙人和安朝，似乎只愿跟草原上的部落做贸易，根本无意扩张版图。 在萧塔不烟和耶律夷列的治国理念中，是难以理解的。 “二弟还请明言，不要再吊我们胃口了。” 耶律夷列毕竟年轻，最先忍不住。 徐闻淡然一笑，道：“这其中的奥秘，就在于共享国运。” “仙师曾经给大蒙国运批言：大蒙杀戮成性，不符合天地生化之道。” “就算入驻中原，建立帝国，国祚也无法超过百年。” “当初大营进攻西夏，动辄屠城灭族，手上沾满血腥。” “仙师虽然没有明言，但是据弟子推测，若是强行将国运不长的国家并入版图，反而会拉低到安朝的气运。” “正如两湖之水，一湖满盈，一湖水半。” “合在一起，满盈之湖的水反而被水半之湖分润了，不及原来之满。” “仙师，弟子的推测可有道理？” 张天脸上却笑而不语，心里却在吐槽。 你这小子理论一套一套的，我当老师的都没有想过，还怎么教你？ 徐闻这套理论虽然听起来神神叨叨，但细细一想，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如果拿下一块没有帮助的疆域，为了维持这片疆域的统治，反而要抽取中原的人力物力。 受此拖累，中原王朝的寿命无形中就减少了许多。 就拿西辽来说。 如果西辽并入了安朝，到时候西域动荡，安朝总不能不管吧？ 西辽离中原有万里之遥，一旦派大军过来平乱，必然是劳民伤财的。 例如这次花剌子模联合塞尔柱帝国叛乱，起兵十万。 如果西辽抵挡不住，需要安朝派大军前来协助。 那得派多少大军？ 五万？十万？ 这么多军队，跨越万里之遥前来作战，光是后勤保障，物资的消耗就令人头皮发麻。 就算打赢了，也如同鸡肋，获得的好处可能远还不及军队的开销。 如果打输了，那就更惨了，必然会影响国威，令周围小国蠢蠢欲动。 天下的其他小国和偏远地区，都会以为中原王朝虚弱，无力维持自己的统治。 一旦有时机，说不定就会叛乱四起。 想到这里，张天给了徐闻一个肯定，淡淡道：“嗯。” 一个“嗯”字，听得萧塔不烟和耶律夷列心中一震。 既然连仙人都承认了，那么肯定不会错了。 换位思考，萧塔不烟和耶律夷列觉得，如果自己处于安朝皇帝的位置上，也不想要这个累赘来分薄自己的国运。 如此一想，萧塔不烟终于有些慌了。 一慌十年之后，自己儿子的生死大关该如何迈过？ 二慌六七十年之后，大辽就要灭亡了。 “徐公子，既然你与我儿结为兄弟，难道就不能替大辽向安朝皇帝求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