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张天打开房门，“到外面吃吧。” 出到客厅。 饭桌上摆了五六样菜，数量虽然不多，但制作精美，分量充足。 张斗掌柜和一个伙计站在客厅门旁，听候吩咐。 张天道：“百万，你也坐下来吃吧。” “扑！” 张百万一下子跪在地上。 “嗯？你跪着干嘛？” 张天有些奇怪，难道刚才自己口误，把“坐”说成“跪”了？ 张百万老泪纵横，道：“先生，百万收到襄阳家信，望儿喜得麟儿。我们张家终于有后了。” “那恭喜你了。”张天道。 “谢先生祝福。”张百万道，“望儿不肖，娶妻已有五载，却未有一子女出生。定是他之前横行霸道，福缘浅薄。” “之前冲撞先生，受到先生教诲，才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如今我张家喜得犬孙，定是先生原谅他了。” “百万在这里替望儿谢过先生宽容大量。” 说着，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 张天无奈，现在别人生个儿子都算到自己头上了，只好道：“这是你们张家的福气，不必谢我。先起来吧。” “是，谢先生祝福。” 张百万这才肯从地上起来，正襟危坐在椅子上，陪着张天吃饭。 说是陪吃，却不知道嘴里吃的是什么味儿。 有时候筷子伸到菜盘里夹空了也不知道，夹着空气就往嘴里送，吃得津津有味。 想到自家有孙子了，满是泪痕的胖脸，时不时还浮现一下傻笑。 在张百万想来。 自家儿子娶妻五年了都没生下一儿半女，肯定是之前败坏阴德，没有福分。 恰巧这些日子，上仙幻化成中年儒生，到张家“考察”。 自己热情招待，家风又良好。 这才消了上仙怒气，收回惩罚。 这不，孙子前后脚就出生了。 想到这里，张百万想起了徐闻，略有后怕。 若是当初没有徐解元解读上仙深意，说不定自己一脉从此就断后了。 恰巧，徐解元就在成都府，自己得赶紧派人送上重礼，以谢他指点之恩。 一边的张斗掌柜，听得太阳穴的血脉突突乱跳。 张望被削“三两福气”的故事，天下皆知。 张斗身为张家族人，又岂会不知道来龙去脉？ 眼前张百万虽然称张天为“先生”，但结合对话内容，张望洗心革面之前冲撞的那个“人”是谁，自然呼之欲出。 怪不得刚才家主叫自己行大礼，自己作了个揖，却被家主骂“福薄”。 想到这里，张斗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过去给张天磕几个头。 好在他身为掌柜，久经风浪，心智强大，没有乱了分寸。 这种福分，也只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磕才行，后面太过刻意，反而惹上仙不快。 上仙不喜欢人下跪磕头的性格，天下皆知。 张天不知道张百万的胡思乱想，只当是刚知道喜讯，欣喜过度，精神恍惚了。 想到自己第二次下襄阳，被张家照顾良久。 回头找个合适的礼物送过去贺喜，算是还张家一份人情。 ………… 吃完晚饭。 张天回房间继续远程操控南美洲的机器人，先学习当地的语言。 寻找土豆和玉米急不得，至少需要寻找一些优良品种，筛选过后再带回来。 后世的种子已经经过历代专家的优化，基本上直接购买就可以。 但这个时代的土豆和玉米还处在很原始的状态，有多少亚种，需要怎样的土壤，怎样种植，等等都不确定。 南美洲的部落虽然原始，但种植土豆和玉米起码有上千年，经验多少有一些。 张天准备让机器人以“神灵使者”的身份，将能学的全部学会，再将种子带回来。 ………… 张天在忙于远程操控的这几天，张百万也没闲着。 写信给成都城里的分店，让他们以张家的名义，给徐闻送一份重礼。 徐闻此时正在成都府忙于军政之事，突然收到张家的求见还有些奇怪。 除了在襄阳见过一面，平时并无交集。 徐闻的第一反应是张家想攀附自己，居然敢明目张胆给自己送礼。 结果一收到礼信，哭笑不得。 居然是感谢他的帮忙，张家才生了孙子，得以延续香火。 若不是“三两福气”事件天下皆知，还不得被人误会那啥。 徐闻对成都城的张家掌柜道：“你们家主到了成都府？” “是的，徐解元。家主如今在绵州城，可能过些时日，会到成都城来。” 徐闻道：“如今我身为朝廷钦差，到西线考察百官，这礼是断不能收的。” “你回去告诉张家主，心意我领了，这礼请带回去吧。” 掌柜面露难色，道：“徐解元，家主在信中告知小民，这只是襄阳邻里的一些心意，绝无他意。请徐解元明察。” “若是小民将家主的心意带回去，恐怕会被家主骂不通人情，还请徐解元体谅一二。” 徐闻道：“我不为难你，我亲自写信给张家主说。” “这……” 见徐闻语气坚决，掌柜有些为难。 平时给官员送礼的招数没用，下一步不知该如何应对。 徐闻可不管这些。 如今自己既不缺权，也不缺钱，肯定不会被这些俗物拖累，埋下隐患。 张家掌柜见徐闻真的要写信，急中生智，道：“徐解元若是不肯收，不如小民代表张家，捐给百姓赈灾如何？” “如今蝗灾肆虐，今年过冬恐有困难。” “张家布行能够在蜀中做生意，全赖百姓信任，如今正是回馈之时。” 徐闻手中的毛笔一停，若有所思。 光靠镇压逼迫豪门大族拿出粮食，终究不美，若是用银子购买，那就可以减少冲突。 虽然朝廷拨有赈灾银下来，但受灾面积那么大，不能指望都覆盖到。 何况，各地必然会有贪污克扣之事，徐闻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能全部监督到位。 如果有一笔款项在自己手里，那做事就可以灵活许多。 不过，这种事不能私下做。 徐闻叫来成都知府丁黼，在他的见证下，代表成都百姓收下了这份“捐赠”。 张家掌柜见礼物送了出去，欢天喜地回去报信了。 至于徐闻这是“真收”还是“假收”，他也不在乎，反正礼物送到了就行。 身为生意人，见惯了当官的嘴脸。 钱到了他们手里，要发多少给百姓，留多少给自己，还不是当官的说了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