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一愣:“进城还需要收钱?” 见张天穿着儒服,守城士兵也不敢放肆,道:“这位先生,你很久没来了吧?” “以前是不用的,但最近半年,太多外地人赶来襄阳,瞻仰上仙下凡之地。” “城里人满为患,知府大人才叫我等在城门设个关卡,疏导人流。” “先生若是不想交这一文钱,可去城外,远远看一眼仙降之地。” 张天回头一看。 自己那截补给舰船体,被围得严严实实的,还有军队把守,哪有什么好看? 何况,自己也不是来瞻仰自己的。 张天道:“我身上没有钱,你们如果要收,去通知将军府,叫他们派人过来。” 守城士兵脸色怪异,道:“先生在将军府有旧识?” “算是吧。” 守城士兵道:“既然如此,先生还是自个儿进去看看吧。这一文钱的城门税,就不用给了。” “呃……那多谢了。” 张天进城,随着人流来到将军府。 只见大门紧闭,外面有两个士兵在守着。 大门旁侧的外墙,摆满了各式瓜果杂物,铺满了整整一墙,直到远处拐弯处都不见减少。 恐怕另一面墙也是如此,供品少不到哪里去。 见此情况,张天暗道不妙。 若是皇帝还住在这里,岂会允许百姓这样来打扰。 上前一打听,果然如此。 原来早在半年之前,皇帝就带着襄阳的小朝廷,回临安府去了。 张天飞天,皇帝回朝,郭将军又远在中都,将军府变得无人居住,无人敢住。 此时襄阳不再是前线,原来的襄阳精锐几乎抽调一空。 不过,襄阳地理位置很好,又有张天留下的名气,竟成了中原腹地的一座重要的贸易中转站。 许多商人往来襄阳,进则贩卖各地特产,出则带着张天传下来的“仙人醉”、“百年醉”等高度烈酒。 由于进出城的人很多,当地知府就收起了城门税。 一来控制人流,二来增加税收。 百姓知道张天离开后,自发地来此纪念“上仙”。 好在张天初到襄阳时,反复强调自己不喜欢跪拜,不吃香火。 百姓只是在将军府墙外默默留下一些供品,没有搞得乌烟瘴气。 “大意了。”张天暗道。 原本想给大家一个惊喜的,结果忘记了时间,又没有跟地面通话,搞了这么一出乌龙。 就在张天拄着拐杖胡思乱想之际,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先生,你也来瞻仰上仙仙居呀?” 张天一看,原来是那个驾牛车的壮汉。 他身上穿着粗布麻衣,手里拿着两个水蜜桃,显然是来上供的。 未等张天回答,壮汉又道:“难怪先生不肯坐我的牛车,原来先生为显心诚,坚持一路走来。” “呃……算是吧。”张天不想解释。 不过,说自己对自己心诚,好像也说得过去,自己并不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先生吃饭了么?我刚卖了一车农货,正想着看完仙居,去吃个仙人饼,就回村里去呢。” 小一年的孤寂生活,让张天有点不适应陌生人的热情,道:“吃过了,你忙你的去吧。” 话音一落,张天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叫喊声。 顿时两人尴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是壮汉热情,将一个水蜜桃递了过来,道:“这是村里摘的果子,先生尝尝。” 说着,塞到张天手里,另一个则放到墙边。 壮汉道:“先生,不如我们一同去尝尝仙人饼如何?我请客。” “听说那饼上仙亲吃过都说好,说不定还有治病的功效呢?” 既然肚子饿了,张天也不推辞,咬了一口水蜜桃,问道:“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对我这么热情?” 壮汉道:“先生,不瞒你说,如今托上仙的福,襄阳繁荣,我们村里的农货山果也卖得好。” “手里攒了几个钱,想请一位先生,教村里的孩子读书识字。” “只是山村里偏僻,又出不起高价,不好请人。” 张天微微笑道:“你是看我落魄,估计不会开高价,所以想试探一下?” “嘿嘿……”壮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张天道:“我不会在此间久留,无法去你村里教书。” “不过,今天既然吃了你一个桃子,就帮你圆了这份心愿吧。” 壮汉大喜:“真的,先生?可是推荐其他先生前来?” 张天摇摇头,道:“你和我去城西便知。” 城西是徐家所在。 张天准备先去找徐父,一来有个落脚之处,二来也拿些银子,还这壮汉的一份人情。 张天颤颤巍巍地走着,刚开始壮汉跟在身旁,双手虚扶着,生怕张天摔倒。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 跑到张天前面,半蹲下来,道:“先生,我背你去,你指路即可。” 张天“仙里仙气”道:“年轻人,凡事要沉得住气……” 话未说完,壮汉一把背起张天,就往城西跑。 “哎哎哎……两个大男人,背来背去多难看,快放我下来……” 壮汉不听,大踏步地走着。 很快就看到了徐家门前那两个石狮子了。 张天只好道:“在那石狮子门前放我下来即可。” “哎,先生。” 壮汉在门前放张天下来,主动上前去敲门。 不一会,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开门出来,见张天儒生打扮,客客气气道:“请问先生找谁?” 张天道:“请问徐老先生在家吗?” 管家道:“先生不知道吗?半年前,皇上回都。” “东家随徐解元一同去临安府享福去了。在下是东家同族,过来看宅的。” 张天道:“哦……那徐老先生的老仆在吗?他认得我。” 管家道:“他也随东家去了临安。” “东家说,老仆跟了他们一辈子,如今家里日子好过了,却将他扔下,不是为主之道。于是,坚持要带他去临安府。” “先生可留下尊姓大名,在下自会写信,通知东家。” 张天微微一愣,没想到徐父一家居然也不在襄阳。 这一瞬间。 张天突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凄凉感觉。 在这个时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目标,有自己的羁绊。 自己虽然被大家尊敬,却总有一种疏远感,融入不了这个时代。 原来真正的家乡,不但包括地点,还包括时空。 “先生?先生?”管家轻喊。 张天道:“那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