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跟着五条老师走出了休息室。</p>
他抬起头，看见了五条老师挺拔而游刃有余的背影，混乱的内心终于稍稍平静下来。</p>
其实，他一直都是很感谢五条老师的。</p>
如果不是五条老师一力担保，从总监部那里保下他，他早就被判处死刑了，所以即便五条老师总是很忙，也没什么时间好好教他，他也发自内心地尊敬着这个人，相信这个人有摆平一切的能力。</p>
他们走出这栋楼，五条老师在自动贩卖机那里随便买了两罐果汁，把其中一个抛给乙骨忧太。</p>
“杰君跟我说了那天发生的事，包括花仙兽驱散了诅咒这件事，你，跟里香的灵魂交流过？”</p>
乙骨忧太说：“也不算是交流吧，我当时太惊讶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就变回了咒灵的样子。老师，其实越是了解咒术界，我就越不理解里香为什么会变成咒灵，因为在那件事发生前，我确信她只是个很普通的人。”</p>
五条老师勾起嘴角：“看来你已经知道答案了。”</p>
“……”</p>
乙骨忧太垂下了头。</p>
五条老师平静道：“一个人死后变成怨灵，要么是生前就有这方面的天赋，要么是死在一个特殊的磁场里，要么就是她的死亡地点周围存在着特殊的咒物，把她强行变成了怨灵。”</p>
“……”</p>
“排除掉以上所有的选项后，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是一个咒术师，将她的灵魂诅咒成怨灵的。”</p>
乙骨忧太的手猛地握紧。</p>
五条老师全当没看到，继续道：“想要把人的灵魂诅咒成怨灵，一是需要强大的执念，二是需要强大的咒力，只有两者兼备，诅咒才能成功。忧太，里香的力量其实就是你自己的力量。”</p>
“……”</p>
乙骨忧太想起了多年前，里香死亡的那一天。</p>
前后的细节已经在记忆中彻底模糊了，他只记得血，到处都是血，里香流了好多好多血。</p>
里香的尸体躺在自己面前，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人后一秒就变成了只会流血的尸体，死得彻彻底底。</p>
当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p>
——里香。</p>
——不要死，不要离开我。</p>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p>
他的内心强烈的否认着祈本里香的死亡，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祈本里香就这么死了，随后，他听到了里香的回应。</p>
变成恶鬼的女孩沿着他们之间的某种连接附上他的身，对他说：忧太，我在这里。</p>
我，在这里。</p>
忧太。</p>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p>
他想起来了。</p>
最初的最初，是他祈求里香留下来的。</p>
并不是里香的亡魂在纠缠他，而是他在纠缠里香的亡魂。</p>
并不是里香死了也不肯放过他，而是他，不肯放过已经死了的里香。</p>
原来是这样啊。</p>
连去小山村超度里香的那一次也是一样，是他从内心深处就无法离开里香，抗拒里香被超度这件事，所以狂暴的里香才会重伤帮助他们的巫女。</p>
原来是这样。</p>
一切说不通的东西，全都在这一刻说通了。</p>
乙骨忧太颓然道：“是我，是我干的。”</p>
这些年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干的！</p>
五条老师看了看他，发自内心地好奇道：“你家里有人是咒术师吗？”</p>
乙骨忧太：“……”</p>
这种时候难道不该先安慰他一下吗？老师！</p>
他坚强地从负面情绪里游出来，好脾气地回答道：“不，应该没有吧。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不是咒术师。”</p>
“是吗？那就让五条家的家伙们再往上查一查吧……”</p>
乙骨忧太还要跟五条老师说什么，一个浑身散发着杀气的黑影向乌云一样由远而近，五条老师愣了愣，转身就跑。</p>
夜蛾校长冲上来，一把抓住五条老师的后领，恨不得当场给他一拳：“说！你干什么了！”</p>
“嗷呜！”五条老师觉得自己很委屈：“我能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干！”</p>
“你什么都没干？你什么都没干？！”</p>
“嗷呜，嗷呜，不就是掀了那帮老东西的天花板吗？！”</p>
夜蛾正道咬牙切齿道：“小兔崽子，给我说实话！！！”</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