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庞大的神树就只剩下一团跳动的心脏。</p>
然而化成齑粉的不止是神树，怨灵们青黑色的皮肤也开始褪色，所有的“恶”与“丑陋”都从它们身上褪去，只剩下一个个半透明的灵魂。</p>
灵魂们摆脱了神树的束缚，它们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头顶的小小五条悟。</p>
那是……神明吗？</p>
小小五条悟睁开眼睛，缓缓做了个握拳的动作：“合。”</p>
跳动的心脏被强行压缩，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一颗高度浓缩的咒力，飞进了小小五条悟手里。</p>
六颗审判的眼睛依次闭上，无形的压迫终于消失了，上万的亡灵们松了一口气，它们看见天上的神微微低头看向他们，一张稚嫩的脸平静无波，注视他们的目光如同注视地上的石头。</p>
神，并不怜悯他们。</p>
有些亡灵怔怔地想：他们……好像也不值得怜悯。</p>
一部分的亡灵喜极而泣，一部分的咒灵变得更加茫然，他们全都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自由”。</p>
青山喃喃道：“我们……自由了。”</p>
小叶子忽然用力抱住青山，“青山哥哥，我们要再死一次了吗？我不想消失！我们离开这个树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不好？！”</p>
青山沉默地抱住了小叶子。</p>
他们出不去的。</p>
因为他们早就死了。</p>
这时，当年的村长走了过来。</p>
自从死去，他们已经好几百年没有跟彼此说过话了，只有进入“回忆”里重演当年的往事时，他们才会进行早已重复过数百次的交流。</p>
“青山，对不起。”</p>
“……”</p>
半晌，青山缓缓摇了摇头。</p>
“我不怪你了，爷爷。以前说不怪你是骗你的，但这一次，我说的是真的。我已经不怪你了。”</p>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不想再埋怨爷爷了，作为一切悲剧的“源头”，爷爷已经痛苦了太久太久，他不想再怪对方了。</p>
爷爷静静地站在那里，开始变得更加透明，很快，他成佛了。</p>
青山勉强勾起嘴角。</p>
爷爷放下了世间的一切执念离开了，可他呢？他们来到这个世间，都没怎么体验过正常的人生，就经历了近千年的痛苦。</p>
所谓的人生，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p>
他也问石头：“石头，你怪我吗？”</p>
石头摇摇头：“我从来没怪过你，青山哥。”</p>
小叶子哽咽地重复道：“青山哥，石头，枫，我不想死。”</p>
她被遗弃的那年才只有五岁，五岁，是勉强才开始记事的年纪。</p>
所以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消失。</p>
“不要这样。”青山满脸心疼地告诉她：“不要这样，小叶子，你会无法成佛的。”</p>
“可是，我真的不想死啊，青山哥！”</p>
石头沮丧道：“我也是。”</p>
枫说：“我也不想，我……不想再死一次了。”</p>
“别怕。”</p>
“青山哥，你明明也很怕吧！”</p>
一个人站在了他们身边。</p>
是伽椰子。</p>
川又伽椰子安静地张开双手：“来我这里吧。”</p>
亡灵们一愣。</p>
它们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这个女孩子跟普通人不一样，是它们可以直接附身上去的体质！</p>
小小夏油杰走过来，惊愕道：“伽椰子，你真的愿意吗？”</p>
伽椰子轻轻点了点头。</p>
——樱，保护生者，安抚亡者，这是我们身为巫女的使命。</p>
——你愿意成为巫女吗？</p>
——嗯，我愿意。</p>
“我愿意。”川又伽椰子点头：“我来带他们完成他们的愿望，直到他们成佛。我是为了超度亡灵而生的巫女。”</p>
她还是对过去的事情充满了阴影，但是……她还是愿意捡起自己的初心。</p>
“我记得的，我第一次吸收恶灵时，成功救了一个大姐姐，我很开心。”</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