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打算搞鬼，但阿敏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调整防线，征调旗人填线。</p>
以光山为支点，往南面冲着明军的方向进行重点布防，一连四个营，将旗丁、旗人，乃至于包衣全都顶了上去。</p>
而往北面对莽古尔泰的方向则直接不设防，突出的就是一个信任自家正蓝旗的兄弟。</p>
同时，阿敏也让人将明军大部队来袭的消息传告了黄台极和莽古尔泰，防止纳海起疑。</p>
阿敏前脚刚完成了对防线的调整，孙传庭领着大军与浙兵营后脚就从镇北关涌了出来。</p>
“戚老将军，在下这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大的阵仗，还望戚老将军提点一二啊。”</p>
前往光山的路上，孙传庭正在同身边的戚金闲聊。</p>
“豹韬卫武器精良，后勤充足，士气旺盛，即便是叔父在世，也堪称世间精锐。”</p>
听到孙传庭的话，戚金笑着说道。</p>
“孙将军治军严整，豹韬卫军风强悍，那里用的上我这个垂垂老朽从旁置喙。”</p>
“万籁陛下看重，方有孙某今日之遇。”</p>
听到戚金的话，孙传庭冲着北方拱了拱手，笑着道。</p>
见到孙传庭这样做，戚金没有再多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催动马匹，向前一步后，向孙传庭问道。</p>
“孙将军，你就那么相信那个宏科泰所说的话，觉得阿敏要投我大明？就凭他带来的那十几个建奴人的脑袋？”</p>
“他投降，我能省下些时间。”</p>
“他若是不投降，我就直接荡平了他。”</p>
“不管他投不投降，我都要迅速出兵，他就算不投降，又不会妨碍我太多的事情，顶多浪费些火药和铅子。”</p>
闻言，孙传庭给了戚金一个灿烂的笑容，而后道。</p>
“内喀尔喀与科尔沁都已经被我安抚了下来，但为了保证他们能乖乖听话，这叶赫以前的地方我是一定要控制下来的。”</p>
“这是为何？”</p>
听到孙传庭的话，戚金有些意外的问到。</p>
“熊经略趁我安抚蒙古人的时机，让你们发兵北上，是想要斩断科尔沁与建奴的联系，这你是知道的吧。”</p>
“知道。”</p>
闻言，戚金点了点头。</p>
“为了攻克叶赫旧地顺利，熊部堂还下令让石柱、土司二地的七千土司兵马北上，估计用不了几日就可以到了。”</p>
说着，戚金更加好奇的问到。</p>
“说来我也很好奇，孙将军为何不等土司兵马到后一同用兵，到时候也更稳妥一些。”</p>
“兵贵神速，等他们到了，努尔哈赤也就快到了，到时候蒙古那边说不定就会起什么变故。”</p>
闻言，孙传庭给戚金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做事逻辑。</p>
“如今，我正需要一个立威的对象，震慑内喀尔喀和科尔沁，察哈尔的林丹汗，不管打赢还是打输，将来都肯定是个麻烦，暂时打不得，建奴驻扎在叶赫的这些人就是最好的目标。”</p>
“原来如此。”</p>
听到孙传庭的话，戚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p>
“告诉周遇吉，率领选锋营加速前进。”</p>
就当戚金还在思考之时，孙传庭突然挥动马鞭下令道。</p>
“见到建奴营寨后不用打招呼，直接上火炮招呼着，告诉建奴，他孙爷爷来了。”</p>
“是！”</p>
听到孙传庭的话，当即就有传令兵带着令箭向前方追去。</p>
看到这一幕，被捆起来横放在中军一匹马上的宏科泰是冷汗直冒。</p>
见面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上火炮招呼，这支明军的打仗风格是真的不一样。</p>
镇北关外的山林中，四处都是建奴的探子，明军出关的消息自然是一大早就被传到了光山下阿敏的军寨之中。</p>
“明军来了！”</p>
听到探子的消息，军帐之中的人眼睛纷纷亮了起来。</p>
“各营坚守营寨，一定要将明人拦在这里，等到大汗的军队到了，他们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一个个都会死在我大金勇士的刀下。”</p>
“喳！”</p>
听到阿敏的命令，一众将领纷纷应声道。</p>
待到阿敏做完战前动员，让各军将领都归队之后，一个个小团体立马就开始了密谋。</p>
在阿敏的故意调整下，围绕光山的四个营寨，全都被塞满了镶蓝旗的人马。</p>
前面已经说过，八旗的尊贵之分，依次是两黄两白两红两蓝这个顺序。</p>
黄色代表大汗，白色代表继承人，红蓝两旗就是臣子了。</p>
当年，舒尔哈齐死后，努尔哈赤对女真军事进行重组。</p>
自己带领的白、红两旗组成了后来的两黄、两白、正蓝三旗。</p>
而舒尔哈齐的黑旗则被拆分成了两红旗和镶蓝旗。</p>
代善带领的两红旗还算好些，只是加了些汉人降兵降将进去，但镶蓝旗就惨了。</p>
舒尔哈齐的旧部、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野人女真、叶赫部降人、投降汉军，乃至于来投降没人要的蒙古人，一勺都被塞到了这里来，堪称一锅大杂烩。</p>
这就造成镶蓝旗堪称后妈养的，忠诚度一直都提不上去，哪怕大明都没了，这些人还能给你整个幺蛾子出来。</p>
南明永历十六年，清康熙元年，朱由榔被缅甸卖给了吴三桂，送到了昆明。</p>
然后镶蓝旗出了一个人才章京（将军），叫兀儿特，在见到朱由榔后大骂吴三桂，说他食大明厚禄，却对大明不忠，可恶至极。</p>
紧接着，他就带着自己的一些个部下剪掉了自己的鞭子，打算拥立永历，反清复明。</p>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群人让吴三桂反手就给剿了，牵连了两千余人。</p>
历史上能干出这种事情的军队，在有了阿敏的推波助澜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出意外了。</p>
半夜三更，当孙传庭带领大部队与选锋营的周遇吉汇合后，就看到光山上下各处的建奴营寨中，都燃起了大火。</p>
“建奴这是，整个营啸了？！”</p>
站在河道冲刷出来的山谷之中，看着光山上那满山的火光，孙传庭与戚金两人都有些惊讶。</p>
营啸，又称惊营、炸营，是种非常独特的军事现象。</p>
军队夜晚扎营之后，在没有接到任何指令的情况下，全体官兵盲目紧急集合的一种反常行动。</p>
通俗解释就是士兵处于紧张状态，当火把照亮不足时，发生混战，或者有人做噩梦、尖叫、风吹草动等被误会成敌人夜袭，然后夜黑风高之下，军队不分敌我，自相残杀。</p>
从一个人发疯开始，很快就会传染大营中的其他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士卒们彻底的摆脱军纪军规的束缚，疯狂发泄。</p>
历史上，最后一次营啸发生在淮海战役，孙元良的十六兵团身上。 合围前的十六兵团八万人，被消灭一万余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