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在北京城，在顺天府成了，将来在天下才能推动的下去。</p>
若是成不了，还想要往下推，那就和做梦差不多了。</p>
为此，京城的新政，大明上上下下都在看着。</p>
“你们想让陆文昭，去稽查税务？”</p>
看着眼前的毕自严与袁世振，朱由校淡淡的问道。</p>
听到皇帝一口说出了他们的意思，毕自严当即就解释道。</p>
“启奏陛下，新政有令，对偷税漏税之人，举报可得赏赐，臣等担心，下面的士绅豪右与官府勾结，欺辱小民，败坏这条律法。”</p>
毕自严方说完，袁世振就紧跟着补充道。</p>
“此外，臣等还担心，下面的官员不想，或者不敢对士绅豪右动手。”</p>
“朕明白了。”</p>
听到袁世振的话，朱由校叹了口气。</p>
“这本奏章，你们拿回去吧。”</p>
“陛下！”</p>
听到皇帝要二人将奏本拿走，毕自严与袁世振同时睁大了眼睛。</p>
这是拒绝调动锦衣卫？</p>
“有的事，你们能做。但有的事，只能由朕来做。”</p>
“况且，调动锦衣卫稽查天下赋税，这个骂名你们背不起。朕不希望我大明发生清君侧，杀晁错的事情。”</p>
抬头看向毕自严与袁世振，朱由校缓缓的道。</p>
“朕说过，要看看是天下罪朕，还是朕罪天下。”</p>
“陛下，此事让臣来吧。”</p>
看着皇帝平静的眼神，毕自严的表情有些动容。</p>
“此议乃臣所提，推行天下，必致天下士绅豪右唾骂，臣陷君上于恶名，乃是不忠。”</p>
“忠与不忠，毕师你说了不算，朕说了也不算。大明全天下的百姓说了才算。”</p>
听到毕自严的话，朱由校笑着问道。</p>
“朕曾读《论语》，有一悟。”</p>
“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孔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君取于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也过，人必知之。”</p>
这个故事的意思是：陈国的司败（管刑名的）问孔子，鲁昭公知礼吗？孔子回答知礼，而后孔子就退出了谈话。随后，陈司败又和孔子的弟子巫女马期谈话，我听说君子不结党，你老师不是君子吗？他有没有偏私？鲁昭公娶了同姓女吴孟子，这都是知礼的话，那还有什么人是不知礼的呢？</p>
鲁昭公失礼的地方在于，他娶了个和自己同姓的女子。</p>
鲁国国君是姬姓。</p>
根据《史记》记载，周文王有两个伯父，秦伯和仲雍，两人为了让公亶父传位给文王之父，早有贤名的季历，就借着采药的名号跑到了江南，带着当地野人建立了一个勾吴（就吴王阖闾、夫差那个），所以吴人也是姬姓。</p>
“鲁昭公失礼，孔子陷自己于不知而不言君过。揽过错于己身，留善名于君父。”</p>
“今日毕师之语，让朕看到了古人的君子之风。过则归己，善则归君。”</p>
给两人说完了自己的理解后，朱由校又感叹了一句。</p>
“毕师有古贤才之风啊。”</p>
“毕师是君子，朕又岂能做小人呢？”</p>
“陛下。”</p>
看着执意的皇帝，毕自严一脸的为难。</p>
“臣万不值陛下如此看重。”</p>
掀起衣袍跪下，毕自严叩首道。</p>
“陛下以国士待臣，臣万不敢令陛下担此恶名。”</p>
“现在朝中，有很多人弹劾毕师僭越神器，阻塞言路。这道奏本朕若是准了，毕师距离清君侧也就不远了。”</p>
看着固执的毕自严，朱由校摇了摇头。</p>
毕自严顾及他这个皇帝的名声。</p>
但皇帝也要顾及毕自严的名声。</p>
或者顾及毕自严的目的。</p>
锦衣卫的调动，必须由他来开头，否则就会令朝堂上形成风力。</p>
历史上的魏忠贤，聚起阉党的焦点就在于，他他握住了东厂，间接的握住了锦衣卫。</p>
此举，加剧了朝堂上的党争。</p>
官员就厂卫分成了两派，被卷入了阉党与东林的争斗。</p>
如果他同意了毕自严的“上书”，毫无疑问，不管毕自严是自愿还是被动，都会成为厂卫的代名词。</p>
韩非子有云，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p>
锦衣卫，就是这么一个器。</p>
这个器，必须握在皇帝的手中，百官才会说不出话来。</p>
“陛下，厂卫稽查天下赋税。”</p>
这个时候，袁世振也出声劝到。</p>
“必有人言厂卫横行，令陛下名声受损。待陛下百年之后，史书定然留下一段骂名。”</p>
“臣以为，如此骂名，还是臣等担了吧。”</p>
“朕死之后，那管他洪水滔天。”</p>
看着两个依旧想要替自己背骂名的臣子，朱由校说出了一句后世的名言。</p>
“朕不好生前生后之名，既为百姓君父，只念我大明百姓生死存亡。”</p>
“骂，让他们骂。”</p>
说着，朱由校伸开双手。</p>
“骂朕与民夺利也好，骂朕亡国之君也罢。只要大明的黔首小民日子能过的下去，朕就是得一个暴君之名又有何妨。”</p>
“。。。” 看着油盐不进的皇帝，毕自严与袁世振同时陷入一阵沉默。</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