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雪解释道：“徒儿只是希望能为师父分担更多事。”</p>
程风看着外头萧瑟冬景，唇畔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你素来木楞，在姬九公子身边待久，会说客套话了。我倒是好奇，姬九公子是怎样的人？”</p>
程令雪：“一个不好懂的人。”</p>
提起姬月恒，她想起赤箭：“前阵子姬九公子抓了个细作叫赤箭，他竟也知道临波九式，可是您派来的？”</p>
“临波九式。”</p>
程风沉声念着这四个字。</p>
他敛起思量：“我的确派了人，但我安插人手、让你们查姬家，并非冲姬九公子而去，我仇家是他父亲。”</p>
程令雪认真听着。</p>
师父转向她，随口道：“不知姬九公子可曾与你提过他的父亲？”</p>
她低眸回想，她所知不多，只知道姬月恒的父亲并不是个好父亲。</p>
“我不大清楚。”</p>
程风叩了叩手杖，继续道：“姬家如今姬家掌权之人是姬家长公子，外人皆道姬家家主死于重病，实则非也。”</p>
程令雪听出些端倪。</p>
“是姬家长公子弑父夺权？”</p>
程风冷然颔首，又道：“几年前，我正是在不知情之时受姬家家主旧部雇佣，协助卧病的姬家家主出逃，受了牵连，才落得武功尽失的下场。因而我的仇人是姬家家主及他那骗我入局的旧部，他如今暗中为姬家三房做事，我让你们查姬家，也只是想让那人失去一切，并未针对姬家所有人。故而你不必戒备姬九公子，须知你戒备他时，他必也不会信任你。”</p>
原是有这层因果。</p>
程令雪听得心中唏嘘。</p>
重伤后，程风变得极为寡言，今日破天荒说了这么多，已有些疲倦，留下一锭银子，拄着杖往里去。</p>
“年关将至，拿去花吧。”</p>
师父消失草帘后，程令雪拿起那锭银子，又轻轻地放下：“多谢师父，但我有钱，这银子您留着吧。”</p>
她抱着狸奴离去，自窗口跳入个剑眉星目的少年，掂了掂那锭银子。</p>
“她不要，我要了！”</p>
草帘后的中年人没说话。</p>
少年大喇喇坐下：“你为何骗她？分明就与姬月恒有仇。”</p>
草帘后的人话语沉冷。</p>
“依你所说，那两个孩子戒心都重，一个喜欢掌控，一个不喜欢被掌控。而令雪越依赖一人，发觉那人利用、掌控她时，就会越果断。”</p>
少年冷嗤了一声。</p>
“啧，可真是用心良苦。”</p>
中年人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概叹道：“再等一个多月便到年节，让他们最后再过一次好年吧。”</p>
.</p>
从巷子中出来后，程令雪抱着狸奴径直往回走，半途她停了下来。</p>
身后似有人跟着。</p>
是姬月恒的人？还是师父的？</p>
她故作不知，在街边摊子上买了一份点心，手一脱，狸奴跑了出去，再回到她手中时，狸奴浑身脏兮兮的。</p>
还真像跑丢了。</p>
抱着脏兮兮的狸奴，程令雪回到了山庄，姬月恒正坐在书桌前习字，见她回来，看了眼她怀中狸奴。</p>
“跑哪儿了，脏兮兮的。”</p>
程令雪道：“原本只跑到山道上，我最近闷得慌，想顺便下山逛一圈，半道上被吃的迷住神，让狸奴跑了两次，第一回 还跑到别人家家里去了。”</p>
“小家伙调皮，回来就好。”姬月恒没多问，唤茯苓端来饭菜。</p>
程令雪一瞧竟都是她爱吃的，她吃东西一向不挑，茯苓都看不出她喜欢什么，姬月恒怎么看出来？</p>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p>
姬月恒将筷子递她，含笑看着她道：“对一个人上心，自会留意她的一颦一笑，吃这几道菜时，你吃得最慢，也最克制，不舍得一下吃完。”</p>
他又开始说情话了……</p>
程令雪低头坐下用饭，把买的糕点递给他：“顺手买的，你看着吃吧。”</p>
姬月恒接过来，待她吃过饭后，替她拿来裘衣，给她系上。</p>
程令雪讶然：“要下山么？”</p>
姬月恒系着缎带：“你泡的药浴性寒，易淤积湿气，山庄后一处院落有温泉可驱寒，带你去看看。”</p>
长这么大，程令雪还未泡过温泉，不泡白不泡，她乖乖地跟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