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之前忽略的一件事，既然手可以，公子怎么不自己来？</p>
只有一个可能，相比自己来，他更想要她，不，是竹雪。</p>
她虽在假扮十一时故意装得与竹雪不同，但她原本就是竹雪，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熟悉感，又因为药力，公子分不清她与竹雪，便渴望亲近。</p>
而白日里，他清醒着便也分得清，会对十一与杜彦宁接触持撮合态度，却因为从前竹雪与杜彦宁多说了几句话而吃醋，毕竟他喜欢的，是竹雪的内心。</p>
公子或许是天生断袖，或许只是偏爱竹雪皮囊下的灵魂。</p>
不论什么，都不重要。</p>
重要的是，目前为止，竹雪在公子的心里暂时无可替代。</p>
可竹雪，注定会消失。</p>
内疚涌上程令雪的心头。</p>
比爱错人、爱而不得更痛苦的是，喜欢的人根本就不存在。</p>
她不该心软选择多留几天，不该在他做梦时让他多抱几次竹雪。</p>
更不该，在方才答应帮他。</p>
万一到时他分不清，与她做戏时过了火，她又是个大色'鬼，最终可能是她把公子吃干抹净，逃之夭夭。</p>
而公子失了身，以为自己认错人，又发觉心上人竹雪杳无音信，病弱之人本就多愁善感，万一他在双重打击之下一个想不开，要悬梁自尽……</p>
那她可真是罪孽深重！</p>
思前想后，忍着内疚、压下不舍，程令雪果断决定——</p>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p>
现在就跑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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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简单的一个字。</p>
背后却有诸多考量，什么舍不得公子，怕公子失落都是浮云，她该愁的是怎么跑能让公子少生气一些，免得他设下天罗地网抓捕她。</p>
不如就利用钱家吧。</p>
尤其是那位色胆包天的钱家三公子，上次她急着拿账本，只踢了他命根子那处两腿，没想到那恶棍命大，听说有名医看顾，竟没伤着要害。</p>
留着他也是个祸害！</p>
待这个简单的计划成形时，程令雪已身在青松苑，用身上藏做暗器的银针，在指尖一刺……</p>
十滴血过后，热意散了些。</p>
又取出她放在包袱中的夜行衣和匕首，绿裙逶迤落地，眨眼的功夫，暗室中立着个黑衣少女。</p>
月色透冷，映着墨衣少女清冷的一双眸子中，折出清冽寒芒。</p>
清冷孤绝的身影融入月色。</p>
掠过层层树影，越过重重瓦顶，程令雪在月下急掠，澄净的杏眸只余无情的冷冽，一如手中出鞘的匕首。</p>
钱家有处别业，离公子别院仅二里地，日前，公子暗中派人动手脚，从乱葬岗弄了个女尸，设计让钱三公子的人抓到个死去的“女刺客”。</p>
钱三公子因色'欲熏心致家中账簿被窃，惹钱老爷大怒，罚他在别业禁闭。他急于将功补过，指鹿为马，称那女尸便是偷窃账本的舞姬。</p>
此刻，钱三公子正在别院独自赏月，算着解禁的日子，忽见不远处的墙头上立着个窈窕倩影，一身墨衣的少女孑然而立，伶俜的身姿如月下莲花，乌发随夜风飘扬、腰肢盈盈一握。</p>
屡屡几道弧线，足以勾勒出一个柔美又有杀气的少女模样。</p>
太勾人了。</p>
钱三公子眼一亮，想起上回教训，按住色'心要叫护卫。</p>
刚一动，那少女也动了，姿态悠闲，做了个抬腿踢蹬的动作。</p>
挑衅之意十足。</p>
钱三公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那个贱人！是那个勾得他没了魂，险些把他子孙后代踹没的小贱人！</p>
还来嘲笑他！</p>
太、太嚣张了她！</p>
钱三公子脑中最后一丝旖旎消散，怒声呼唤护卫：“来人——”</p>
横空飞来个东西。</p>
他的嘴，被一只臭鞋堵住。</p>
钱三公子恼极，唤来身边最顶尖的护卫，气道：“追！把你家祖坟挖了也要把那嚣张的小贱人给爷抓来！”</p>
“遵命！”</p>
护卫一跃而起，身形迅捷如电，轻功一流，可墨衣少女身手更好，如烟似雾，转瞬之间已了无影踪。</p>
寂静的夜被搅出涟漪。</p>
暗处，程令雪悄然舒了口气。</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