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扭曲、带着痛意的情绪才能带来独一无二的快乐。若即若离，适当留有遗憾，才会更勾人。</p>
指腹拂过纸上的几个字。</p>
“令雪……”</p>
缱绻的低喃辗转自舌尖，又化作一声落寞而不屑的低笑，笑声过后，玉白素手执起笔，轻轻地一划。</p>
清丽的“雪”字被墨迹覆盖过。</p>
只剩雌雄难辨的“程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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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彦宁回到铺子里时，程令雪也刚回来，二人在巷尾碰面。杜彦宁问起姬月恒：“恩公今日可还好？”</p>
“已经好多了。”</p>
提起公子，她淡淡的语调中有了变化，就像镜湖中泛起涟漪。</p>
杜彦宁看在眼里。</p>
心头涌起了不安，这种不安和两年前不一样。从前他不安只是因为迟迟寻不到她的消息，重逢后则是因为她疏远的态度，但即便是带着怨气，至少证明她心中在意他。最近她对他的态度似乎和缓了，偶尔也主动说几句话。</p>
他反而觉得快抓不住。</p>
程令雪见杜彦宁有心事，猜测与他去钱家有关系，他的喜怒哀乐虽与她无关，但她想起上次他给的建议，真挚道：“忘了谢你，送了面具后，公子好像不生我气了。”</p>
杜彦宁心里更为苦涩。</p>
他是过来人，多少能猜到姬月恒并未生气，疏远许是动了心。</p>
但他不会告诉她。她若真的爱上恩公，若真的能在一起，他也认了，但绝对不能是他自己把她推向恩公。</p>
杜彦宁又道：“十一，你对恩公可有男女之情？可他是洛川姬家的公子，你若爱上他，只会更痛苦。”</p>
程令雪被他问得怔了一下，随即否认：“你误解了，我对公子和对师姐是一样的，像朋友一样。”</p>
更多是怜悯。</p>
怜悯怎么可能是男女之情？</p>
杜彦宁想起她捉摸不定的底细，和那位同样神秘的表姐。</p>
“可否告诉我，你们来青州的目的是什么？我想帮一帮你们。”</p>
程令雪推拒：“我们只是替人查些消息，不算什么太难办的事，再说我欠你的人情已经够多了。”</p>
她太生分，让杜彦宁不安，他道明猜测：“你们为钱家而来。”</p>
他能猜到，程令雪不觉奇怪，毕竟当初她遇见他正是在钱家。</p>
她说道：“我不会损及你与钱家二房的利益，你大可放心。”</p>
看出她在戒备，杜彦宁也无意去探询，自顾自道：“钱家戒备森严，若想查什么消息，最好伪装成侍婢。”</p>
程令雪垂着眼，她早已选好的要伪装的对象，十分合适。</p>
还能给自己报个旧仇。</p>
她不接话，杜彦宁摇摇头：“是我误会了。不过赴宴当日是你还我人情的最后一日，你若跟着去钱家，三表妹恐怕会趁机为难你，届时我让旁人同去，你也不必在铺子里守着。”</p>
程令雪最终什么也未说，他不拆穿，她也不承认，这便挺好。</p>
如此生分，杜彦宁更添忧愁。适才去姑母家中时，姑母试图撮合他与表妹，被他用兄妹之谊推脱了。</p>
谁料姑母另有所图，又暗示他钱三表妹曾私下打听过恩公的底细。他推测姑母想必查知那是姬家的九公子，又见他实在对三表妹无意，便想借他的内疚为三表妹另觅良人。</p>
他虽不觉得以恩公清冷脱俗的秉性，会与三表妹这样骄纵的姑娘投缘，但姑母的面子多少得给一给。</p>
程令雪走后，他唤来小厮：“替我跑一趟，去送个请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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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杜公子送来了请帖。”</p>
亭松递来一张帖子。</p>
姬月恒接过去随意看了两眼，轻嗤道：“又是寿宴？难不成我是什么东海神龟，去了会让钱老太爷延年益寿。”</p>
亭松哭笑不得，他谨记着夫人希望公子多接些地气的嘱咐，劝道：“钱家大房与三房有些往来，公子不是不喜三房么，正好钱家二房与大房不和，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人。”</p>
姬月恒淡淡颔首，专注地抚摸着膝头的小狸奴：“再说吧。”</p>
程令雪是寿宴前一日才知道杜彦宁也给公子送了请帖，为防万一，在公子问起钱家二房时，她皱了眉：“我表姐被二房的人欺负过，我对他们没有好印象。”</p>
公子听了，请帖随意地扔至一旁：“既如此，便不去了。”</p>
他无条件的纵容让程令雪犹如得人撑腰的小猫儿，放下诸多顾忌。</p>
公子不去，她也能放开手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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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杜彦宁恩师寿宴上文人雅客斗诗取乐的雅致，钱府是官宦之家，钱老太爷的寿宴，自然要往热闹富贵上办，寿宴一直从白日到入夜。</p>
华灯初上，钱府正是热闹时。</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