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少年不敢置信，甚至受宠若惊的眼眸，姬月恒笑了笑。</p>
“不必太拘谨，还可以再问的。”</p>
有些事的确得问一问。</p>
程令雪抛开拘束：“公子为何突然愿意让属下回您身边？”</p>
公子目光悠远，似在回想什么。</p>
良久：“因为你的表姐。”</p>
他看着程令雪，盯入她双眸，不瞬目地凝视着她。</p>
似乎要看穿她的所有。</p>
确认他远着她是因疑心她是女子，此时再一被这样看着，程令雪只觉得他的目光是一只无形的手。</p>
这只手擦去她伪装的剑眉，解开她梳成男子式样的发髻。</p>
身上墨色的衣裳无声落了地。</p>
胸口的假皮也被揭走。</p>
她作为女子的本貌，毫无保留地呈现在那平静的视线下。</p>
程令雪攥紧手。抑下心虚和慌乱，她硬着头皮用少年的嗓音问：“属下不懂，属下的表姐怎么了？”</p>
“你们很像，却又完全不一样。”</p>
公子回了这么一句。</p>
程令雪理解为他这算是消除了疑虑，一颗心稍稍落定：“还好，属下以为是之前带您上树的事做得不好，惹着您了，所以才被您给辞了。”</p>
“的确是惹着了。”</p>
青年垂着眸把玩手中面具。</p>
他目光暗了瞬，手指把玩着罗刹的獠牙，眼底映上危险。</p>
程令雪又忐忑了，好在很快，公子的眸光和手上动作又变温柔：“但我不曾后悔上树，那日，我很高兴。”</p>
他总是不喜欢解释得太细，但程令雪也彻底明白了——公子辞退她是因为怀疑她是女子，若即若离则因为他既喜欢她带他探索从未做过的事，也因尝过自由的滋味而痛苦。</p>
是她让他觉得不安了。</p>
故而他方才说想不通的是这事么？</p>
又是怎么想通的？</p>
他的心思可真是弯来绕去的。</p>
两厢沉默。</p>
良久，公子身子忽然往后仰。</p>
他疲倦地倚靠着矮榻，拿起罗刹面具，扣在自己脸上。</p>
玉面观音堕落为鬼面罗刹。</p>
清越声线因隔着面具变得蛊惑神秘，听来颇像话本中坠入魔道的仙人，然而他语气却尽是无力。</p>
“因为，我认了。”</p>
第29章 029</p>
即便不愿，也还是认了。</p>
看到那与少年容貌相似、亦同样清冷生分的少女时，姬月恒就清楚——</p>
没有别的选择了。</p>
不是因为那一张俊美秀气的面容，更不是因为那一分拘谨。</p>
性情可以模仿，容貌可以作伪。</p>
甚至喜好都能复刻。</p>
可两个人就是两个人，究竟为何会觉得无可替代，他也想不清楚。</p>
只好先认了。</p>
“认了？”</p>
程令雪心头犹如阴云遮覆，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公子这样好看，性子也善良，他本该是个美好的人。</p>
她半蹲下身，真挚地看着公子，声音不大，但很坚定。</p>
“公子，您不能认了！”</p>
姬月恒低头，无言地凝望着她。</p>
沉静的目光从面具的孔眼中透出，再添堕落的哀伤。</p>
他有些无可奈何。</p>
“当真知道我在说什么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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