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么抗争,人类终究都会失败,历史也一定会重演。人类文明有着无法克服的矛盾,这种矛盾在应对修真文明的威胁时尤其致命。我不想成为这种注定结局的牺牲品,更何况那个社会抛弃了我。”卫拂衣冷冷回道。 枭风道:“有点意思,看来你是个聪明人!不过我还是很想听听你的理由,毕竟面对神级文明,第四轮回地也不敢轻举妄动,你们完全有机会发展到神级文明,掌控恒星级力量。” “来不及了,如果人类早一千年开启工业革命的大门还有机会,现在已经太晚了!面对强力的威胁,人类文明只能选择强权来主导社会的发展轨迹。你熟知人类文明历史,应该知道强权主导的社会对科学发展是一种致命的压制,正如文艺复兴并没有产生在同期的中国封建王朝身上那样。人类文明不可能在强权社会下迈入神级文明。” “只有思想的解放、自由多元的社会才能推动人类社会的进步,但多元的社会又会产生动物保护组织、粉丝组织或者女拳组织等毒瘤,短时间腐蚀文明应对外来威胁的能力。这种矛盾在短时间极为尖锐,看不到调和的希望,你们不会给这个时间的。”卫拂衣目光落在那群人身上。 “你看到了他们的背叛,却没看到背后是人类社会阶层固化的危机,资本主义与生俱来的内部矛盾!” 枭风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欣赏这个面容冷峻的背叛者,他和别的背叛者真的不一样。别的背叛者看起来吃里扒外,而他有着最自私精明的打算,有着冷酷的内心,只用各种条件和鬼殿完成一桩桩公平的交易。 鬼殿很少相信背叛者的诚意,这次却相信了卫拂衣的交易。 枭风道:“这只是你个人的认识?” “不!是无数人类历史学家、社会学家推演的结果。秦立策将军曾经对此深信不疑,他选择了追寻理想,而我选择认清现实。”卫拂衣道。 枭风道:“他是个了不起的人,左护法虽与他为敌,却也欣赏他赴死的勇气。” “他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从来没有恨他的想法,可惜他先走了。”卫拂衣对自己被逐出弑神者组织毫无怨言,这在枭风的意料之中。 他确实和别的背叛者不一样,如果人类社会能在宽容一些,这人又将是鬼殿难缠的对手之一。 “提醒你一句,《万灵祭祀图》不是那么好练的,按照你们地球文明的话来说,这图什么都好,就是太邪性了。” 卫拂衣冷冰冰一笑,道:“未来纪元落幕,不缺祭图的生灵。” 在神迹坛前,木船缓缓降落。 神迹坛是一座宏伟庄严的木质建筑,建在一十三层高台之上,足有三百多米高。坛前还有一座雕像,身体半跪着,双手高高举起,似在对神迹坛顶礼膜拜。 地球的城市中不缺三百米以上的摩天大楼,但没有一座能像神迹坛一样给人无与伦比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不仅来自雄伟的建筑本身,还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敬畏。 “哦上帝啊!”澳洲首富汉考克学着雕像的样子半跪下来,表现自己对神迹坛发自内心的皈依。 其他背叛者照葫芦画瓢,有模有样的学着。 枭风很满意他们的表现。 卫拂衣冷眼看着眼皮底下这群虔诚的近乎愚昧麻木的背叛者,心中只有无限的憎恶,说了一句:“中车府有些事情还需处理,告辞!”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真是个奇怪有趣的人!” 枭风掠至半空,俯视着脚下的背叛者,就像看一群顺服的绵羊趴在地上。 “世界上没有上帝,但有圣殿,有真正值得信仰的神灵!现在,我代表神祛除你们身体的病痛,赐予你们悠久寿命,你们在此将再度迎来新生!” 枭风的手落下,一道道精纯的灵气灌输进背叛者的身体里。神迹坛的恩赐,使他们感受到了一种从未经历过感觉,这一瞬间,仿佛上帝降临在他们身边。 对于这群背叛者来说,来到第四轮回地的每一天都是难忘的,印象深刻的。 他们发自内心的敬畏这片古老的大地,敬仰那些自由穿梭在虚空中的修士。借助他们发自内心的归顺和对人类社会的强大影响力,暗蝠组织在地球的行动变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过了不久,神迹坛又多了一名地球上的人类。 但这一次,这名人类不是背叛者,而是被背叛者送进虎口的弑神者。 她有着坚定的信仰,让人想起反战争中,那些面对敌人依然不屈的先辈。神迹坛动用了令修士都恐惧的搜魂手段依然还是没有得到想要信息,很快便失去了耐心。 …… 对于无数长安城的百姓修士来说,今天只是普通的一天,但对于林暮寒来说,却是有着刻骨铭心记忆的一天。 少卿大人在自己木屋前的小湖边坐了整整一夜,一动不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艺儿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手臂上还搭着一件崭新的黑色衣衫。 黑夜将尽,黎明静悄悄。 没有过去多久,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将柔和的金色光辉洒向树林木屋,驱散了湖面冰冷的晨雾。 湖中夜宿的水鸟从睡梦中醒来,扑棱棱飞了起来。 “每天都有人消逝于漫漫黑夜,见不到清晨的阳光。”林暮寒站起身来,目光就如身前平静复又下来的湖水般清冷。 他换上了洁净崭新的黑色衣衫,又用黑丝带将披散的头发简单在脑后打了个结。他的神色平静中带着几分肃穆,每个动作他都做的很慢,衣衫也整理的很平整。 这些细节极不寻常,艺儿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被压抑的愤怒。 刘大有来了,身后还带着一小队永夜营的甲士,这些都是刘大有的心腹。 “我们走!” 林暮寒看了眼刘大有身后那队凶悍骄狂的甲士,满意点了点头。他大步走了出去,甲士自动分开一条路,让少卿大人先行。 长安城的刑场在还乡街的尽头,那里不是一个偏僻的地方,只是地方未免不吉利了些,周围没有什么太多奢华的酒楼,临街的商铺反倒是不少。 一般秋后问斩的普通人是不配在这里行刑的,只有那些犯了法的修士和皇族大臣才会被押送到此地。 刑场正中是墨玉垒起来的七层高台,那些不知多少年前的血迹早已经干涸发黑,成了墨玉的一部分。 这里的刑场好久没有启用过了,街市两旁热闹非凡,凡人似乎都容易被邪恶的趣味吸引,极其喜欢看那极其残酷残忍的一幕。 更何况,今天被施剔骨之刑的还是一名女子。 但凡想一想可能发生的残忍至极的凄美画面,就会像虎狼嗅到一块带血的鲜肉,难免让隐藏极深的疯狂破体而出,点燃本性中嗜血的渴望。 正如有人讽刺的那样:所有的人,都是两面兽,一面是仁义道德、三纲五常;一面是男盗女娼、嗜血纵欲。 皇子夏浔已经在刑场最近的还乡楼落座,他不安分的一脚踏着栏杆,一手倚着桌子俯视刑场四周热闹的人群。 很快,少卿大人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