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给定北侯下了圣旨,督促侯爷进攻了。”
“打就打,老子早就等不及了。咱们的粮草还能支撑一年吗?”拓王站起身,捶了下桌子。
“漠北干旱,江南水患,怕是很多地方要绝收。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倒是好事,起码在补给上扯平了。”
男子想了想,斟酌着说道:“王爷,跟定北侯一战是迟早的事情,但我希望能放他们父子一条生路。”
拓王眯眼,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他这个朋友也算铁石心肠,为什么倒先为敌手求上情了?
男子对拓王的打量不以为意,坦坦荡荡,“我跟他们并无私交更无情谊。定北侯,廉颇老矣,撑不了多久,杨兆琛更不用顾忌。我只是不想王爷跟杨朔成为仇敌。”
胳膊背向身后,抬眼看着远处,“杨朔那可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之一。他若历练出来,就是我们打进京城最大的阻碍。”
本是各为其主,怎么都可以有所谋划,倘若掺杂上私仇,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局面,更不是夺江山、坐江山要干的事情。
“我明白了,到时候我会交代下去的,只是……”拓王冷笑一声,语带调侃,“只是皇位上那位不会允许他们投降的,巴不得杨朔为报仇,甘心为他卖命呢。”
男子眼中的凄楚一闪而过,点了点头,一脉相承的帝王术,还是拓王更懂帝王心思。
“他若不放过杨家父子,甚至还用他们的死来诬陷我,那我也只有以牙还牙了。”
“王爷,不可……”
“不可?有何不可!一个妇人的命还抵不过千千万万将士的命吗!延庆,切不可有妇人之仁。若两边都有了杀亲之仇,我倒要看看我们的杨大将军如何应对!”
男子握紧了拳头,却知道不能再劝,说多了,只会让他们生嫌隙。
私交再厚,也越不过君臣关系,他得守分寸。
“王爷做主便是。”
没登上那个位子便是臣,他从出生到现在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臣子,自然明白身边男子的想法。
若不削藩,他没想过争天下。
但任人鱼肉,他也做不到,这个大将军王是他一刀一枪打拼出来的。
拓王缓和下语气,“延庆,既然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成王败寇,我没有选择。我爱杨朔之才,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害他性命,这点你大可放心。”
“王爷,我也只是惜才,并无任何不满。”男子拱手。
拓王含笑点了点头,“大战在即,部署上请多费心。这一仗打完,我就要全面反攻了,各方面都耗不起啊!”
他必须乘胜追击扩大地盘,有了地盘才能有足够的补给。
“等等,”拓王喊住了要走顾延平,“有个叫陆耀文的,政绩不错。你好好考察一番,若是对我足够忠诚,后面打下的城池,就派他去接管。都是我大秦的子民,定要好好安抚才是。”
“是,臣也听说过此人,很是能干。”
“他日治国安邦,少不了你们这些治世能臣。但私心里,你永远是我兄弟。”
“相伴长大的情谊,臣没齿难忘。”
但顾延庆心里明白,君臣之间的情谊,起于青萍之末,止于草莽之间,最终都会淡忘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