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也是她先动手的，自己不过是自卫，实在怪不得他。 周妈重新打量周明杰，看着他腋下的拐杖，她的眼里很是复杂，“你以后就跟你媳妇好好过日子吧。 不要再出去惹事了，结了婚就是大人了，也该懂事了。 这次是敲断你的腿，下次说不定就是…… 要不，你还是收拾收拾，跟我们回城吧。” 闻言，周明杰的眼神更冷了。 其他三人脸上也有些不好看，他们怎么就那么笃定，他的腿是出去惹事让人家给打瘸的呢？ 问一句是不是出了意外烫嘴吗？ 周明杰猛吸了一大口烟，淡蓝色的烟圈将他完完全全笼罩住了，看不清他脸上的一丝表情。 只知道，他的声音很冷漠，“你们回去吧，我的事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毕竟我在外面飘了这么多年，也没有饿死不是？” 周爸一听就炸了，“你什么态度啊你？ 我们大老远的跑来看你，你不说几句好听的就算了，还要把我们往门外赶？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良心这个词，他们今天已经从周爸的口中，听到好几次了。 周明杰，“你就当我……”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眼见着两人又要掐起来，周妈赶紧打断了他们的话。 她今天坐了半天车，又跟死老头子干了一架，这会心力交瘁，也有些撑不住了。 “走就走，你以为我稀得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个不争气的混蛋东西，要是让人给打死了，反而省心了。”周爸将手背在身后，一个转身就朝着门口决然而去。 周妈看了周明杰两口子一眼，“你们有空就常回来看看吧！” 周明杰对这话无动于衷，倒是杨红杏点了下头。 周妈重重的叹了口气，也匆匆的走了。 只是很快，门外又响起了老两口的吵架的声音。 苏念雪有些担忧，“他俩不会又在大马路上干起来吧？” “应该不会，今天已经打够了。 他们现在年纪也大了，也没那么大精力了，怎么的也得消停一会儿吧！”周明杰嘴角微微勾起，眼里讥讽意味明显。 杨红杏忙将他从石头上扶起来，“去屋里坐着吧，外面多冷啊。” 只是等一行人进了屋，看着屋子里扔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时，心情又沉重了下来。 都是些什么人呐，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冲动。 你瞧给家里砸的，都快没下脚的地方了。 杨红杏跟苏念雪默默的拿起扫把，将屋里给收拾了一番，这才提着篮子去了厨房。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锅子就摆上了桌子。 随着白雾的溢出，锅子的香气很快就弥漫着整个屋子。 四人围着桌子坐成一团，只是大家都好像没什么胃口一般。 周明杰率先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了，让你们看笑话了。” 顾彦白夫妻齐齐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且，这也是没什么好笑的。” 他随口问道，“这就是你这些年不回家的原因？” 他才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周明杰了。 那时候两人常呆在一块，却从来没听他说起过父母的事情。 只知道他家是城里的，他很少回家。 “是啊，他俩天天吵吵，一言不合就动手，家里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我们家就是那一片的笑话。”周明杰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桌上的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今天他们都亲眼见证了周爸周妈的动手能力。 这战斗力还真不是盖的，这事要换了他们，估计也不会愿意回家的吧！ 这会儿就算想安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周明杰这会儿很有倾诉的欲望，不待他们反应，又接着说道，“我们家兄妹三人。 大哥从小就聪明，学习成绩也是最好的。 他考上了外地的大学，后来干脆在那边安了家，再也没有回来过。 姐姐也早早的就出嫁了，后来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他俩天天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吵着吵着就动手。 有时候明明吃得好好的，可突然桌上的碗筷就全飞了。 你们应该想象不到那种场景吧？ 可他们打完了，又会跟没事人一样继续生活。 我其实很不理解，既然日子已经过成这样了，为什么不离婚，放彼此自由呢？” 桌上的几人，谁也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屋子里寂静无声，只听到锅子“咕嘟咕嘟”的翻腾声。 周明杰继续说道，“后来，哥哥姐姐都离开了家。 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连个抱团取暖的人都没有了。 我就越来越不喜欢回家了，一天天老在外面晃荡，我爸妈也就更加不喜欢我了。 再后来我大些了，偶然的一次机会，我来到了清水镇，遇上了你们，我觉得很开心。 再后来呀，我攒下了一些钱，就买下了这座宅子，在这里安定了下来。 我从小就觉得，结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所以……” 他话没说完，但桌子上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从小就生活在那种压抑的环境里，对婚事抵触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人算到底不如天算，他阴差阳错的，还是娶上了媳妇。 杨红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心里积攒的阴霾，仿佛都随着这声叹息消散了。 “吃饭吧，煮久了该不好吃了。”她出言打散了屋子里的寂静。 “媳妇儿，去拿瓶酒来。”周明杰眼眸微闪。 “可是你的腿……”杨红杏有些担心。 知道他这会心情很不好，她最终还是点了头。 几杯酒下肚，周明杰的眼里就带上了些迷离，他说，“彦白，你知道吗？ 我之前没想结婚的。 可既然结了婚，我就想着我以后的日子坚决不能过成他们那样。 我要是有了孩子，我绝对不会让他像我小时候似的，那么可怜。 我会……我会……学着做一个……” 他话没有说完，就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 杨红杏眼眸微闪，神情温和了很多。 吃了午饭，几人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等回去了，顾彦白问道，“怎么了？半天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被吓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