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雪看了一下表，已经快12点了，没想到折腾了这么一番，又到中午了。 她对顾彦白说道，“饿了吧，我去打饭。” “就在医院的食堂打，不许去太远的地方。”顾彦白不放心的叮嘱道。 “知道了！”两个女人拿着饭盒，结伴出了病房。 等她们走远了，同病房的一个老头，笑得有几分猥琐，“还是年轻好啊！” “大爷，此话怎讲？”周明杰是个闲不住的，虽说手脚还有脸上都受了伤。 但嘴不是还好着呢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人聊聊天也好，权当打发时间了。 “年轻人就是好哇，恩恩爱爱黏黏糊糊的。 啧啧，一看到你们啊，我老头子就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事情。 想当年，老头子我，那也是个帅小伙一个，围在我身边的女同志啊，…………” 周明杰下意识的看了一下他的脸，眼里带着几分怀疑，“那个大爷，我先打断一下哈。 你那个年代帅小伙的标准，是不是跟我们这个时代不大一样？” “嘿，我说小伙子，你还懂不懂尊老爱幼了？ 你听话咋听不出重点来呢？”老头子一听人家这是不相信他，怀疑他吹牛，立马就有些不乐意了。 “听出来了，你的重点是，身边围着的一大堆女同志。”顾彦白忍不住出了声。 “对咯，还是你小子有前途，聊天就该这么聊。 要都像这小子似的，一句话就把人给呛住了。 那这天就被聊死了，还咋接着往下唠啊？”老头子不屑的瞥了周明杰一眼。 周明杰……… 真是说他胖，他还喘上了。 说的就好像，他稀的跟他聊天似的。 要不是太无聊了，他压根儿都不会搭理他。 一听这死老头子就是在吹牛。 瞧他那双小眼睛，要是眼皮再往下耷拉一下，都显不出眼睛来了。 眼睛小也就算了，一对儿眼珠子还滴溜溜乱转，一点没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睿智和阅历。 身上的藏青色棉衣穿得都快包浆了，反正看起来就……相当猥琐。 见他闷不作声，老头子还以为是被自己给震住了。 立马又得意的吹嘘了起来，并对着自己比了个大拇指，“想当年呐，不是我老头子吹，那也是男人中的一枝花。 别的不说，就一手跳舞的本事，就没几个赶得上我的。 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上赶着要跟我跳舞。 哎哟，我跟你们说，那些姑娘长得哟，是个顶个的水灵！ ……” 老头越吹越勇，甚至还哼起了当年的曲子，两手还似模似样的打起了拍子。 直看得顾彦白跟周明杰一愣一愣的。 看这娴熟的架势，这死老头所说的，也并非完全是吹牛。 他年轻的时候，是真有一套啊！ 老头愈加得意，侃得也更起劲了，那声音大的就算在走廊也能听得见。 正高兴着呢，就听门口传来怒声呵斥的声音，“你个老不死的，还怀念上了是吧？ 外面的狐狸精那么好，你咋不叫她们来伺候你呢？ 年轻的时候，不是嫌弃老娘无趣吗，现在不还得我伺候你？ 老娘真是欠了你的，当牛做马的伺候你一辈子不够。 临老了，还要折磨我，你说你咋不去死呢？” 老头一听这叫骂声，脸上的笑意僵了僵，看着他俩的神情就带着几分尴尬。 这抹尴尬，慢慢的就在他们的眼中转变成了讨好。 俩人对视一眼，这老头厉害啊，这变脸的绝技，他们是真服。 三人的目光都直直的看向门口。 就见门外冲进一个身材干瘦的老太太。 她一手提着一个网兜，一手拿着一个小布袋子。 “他娘，你给我送午饭来了，今天咋这么早呢？” 老头笑得一脸猥琐，仿佛刚刚那个得瑟的人，是他们的幻觉一般。 “我呸，我要是不来早一些，咋能看见你这副不要脸的样子。”老太太径直朝着他的床边走去。 “看你说的，我咋不要脸了，这不是跟俩后生吹牛嘛！” 老太太给了他一记眼刀，压根不接他的话茬子，“啥活也不干，一天天就知道吃，真是浪费粮食。 成天半死不活的，连带着我都没好日子过，你说你干嘛还活着呀？” 老太太伸出两根干枯的手指，使劲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老头疼得呲牙咧嘴的，却不敢动弹分毫，生怕将她给惹恼了，下顿就没得吃了。 见他这般温顺，老太太觉得索然无味，将拎着的网兜，哐当一声扔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老头忙不迭的挪动着身子去了桌子边，小心翼翼的从网兜里把饭盒拿了出来。 不过，等他看清里面的饭菜时，那张脸顿时耷拉了下来，咋又是咸菜疙瘩，他都一连吃了好些天了。 老太太看得分明，“咋的，不想吃啊？那给我收起来，我拿回去晚上炒炒又是一顿。” 她作势就要去抢他手里的饭盒。 老头忙将饭盒双手护在怀里，“哪能呢？定是你看错了。 想咱们年轻那会儿，日子多艰苦啊，能有一顿饱饭吃，都是过年了。 现在天天能吃上白米饭，我还有啥好挑的。” 老太太脸色稍霁，“行，算你个死老头子会说话。” 老头吃了几口，看了一眼她手里提着的小包，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是你帮我带的棉衣？” 老太太也不废话，直接将包裹给打开了，露出一件团得乱糟糟的秋衣来。 老头看着这件单薄的秋衣，嘴里的饭食愈加没滋味儿了。 就算嚼上一口齁咸的咸菜疙瘩，也拯救不了他寡淡的味蕾。 “他娘，我上午不是说了吗？让你给我带一件厚实些的棉衣来。 这天多冷啊，就这么一件秋衣我怎么扛得住啊？” “嘿，我这一天天的，多忙啊。 既要照顾家里，还得跑来跑去的，给你个老不死的送东西，哪有空去给你找棉衣？ 要我说，有得穿就不错了，你还嫌弃上了。 不穿是吧？ 不穿拉倒，脏死你算了。 这天寒地冻的，多冷啊，我还懒得洗呢。” 老太太将手里的秋衣往袋子里一塞，就等着他把饭吃完，好将饭盒一起带走呢！ 老头可怜巴巴的，“可是我这一身都臭了，不信你闻闻。 再不换洗衣服，就算我忍得住，人同病房的小伙子也该嫌弃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