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的不远处,也有稀稀拉拉一些灾民,大多朝沈梨相反的方向走。 眼下有空地,便将帐篷搭在了这。 沈梨从大缸掏出席子,被褥,铺在帐篷外面,席地而眠。 陆堰非要陪着她。 沈梨转头看向帐篷内,小瓜躺在中间,老爹和婆婆一左一右,远远看去,跟一家三口似的。 陆堰也发现了,脸色有些不自然:“我喊娘出来。” 爹和丈母娘已经罔顾伦理纲常,岳父和娘再这样,只怕日后… “算了吧,逃荒在外,讲究那么多繁文缛节干嘛?”沈梨扯过他,望着天上的星星道:“咱俩先守夜,让他们睡吧,老人孩子都累了。” “你睡,我守夜!”陆堰扭过头,目光落在沈梨脚上,蹙眉道:“很疼吧!” “也还好…”沈梨是真的困了,眼皮开始打架。 本来强打着精神,谁知陆堰说他守夜,沈梨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 他守夜便守夜吧,坐了一天轮椅,比她双脚磨地的强多了。 因担忧半夜有什么意外,沈梨迷迷糊糊道:“有啥事记得喊醒我,别自己强撑着。” “知道了!” 沈梨放下心来,摒弃一切杂念,开始入睡。 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陆堰低头望去。 女人蜷缩着窝在地上,长发挽成了道姑头,即便睡着了,手中始终紧紧握着西瓜刀,时刻保持着警惕。 陆堰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看,仿佛看不够似的。 但他又怕沈梨突然醒来,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最后,陆堰干脆半躺着,眼睛眯开一条缝,偷偷窥视。 他觉得自己像个贼,不敢光明正大,却又享受着偷摸的刺激感。 后半夜时,沈梨翻了个身,陆堰吓得屏住呼吸,看天看地看月亮。 沈梨肚子饿的咕咕叫,做梦都在啃大鸡腿。 眨巴眨巴眼,她醒了过来。 陆堰轻轻吐气,还好他躲的快,不然又被女人发现了。 “你饿不饿?” 陆堰揉了揉肚子,她不说饿,还真没感觉出来,眼下倒是感觉五脏六腑相互啃咬。 “有点饿…” “我去解个手。”沈梨起身,朝隐秘处走去。 陆堰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他说饿,女人去解手,啥意思? 一刻钟后,沈梨从空间拿出一袋方便面,捏吧捏吧,将调料粉撒进方便面里,捏紧口子使劲摇。 尝尝味道,鲜香酥脆嘎嘎好吃,是小时候的味道。 她递给陆堰,“吃吧。” 陆堰眼神疑惑,小心翼翼的嗅了嗅,一股鲜香刺激的味道迎面袭来,他没忍住打了几个喷嚏。 “咦~你打喷嚏了,我咋吃?你自个吃完吧。” 陆堰捏了捏包装袋,非常好奇凑近观察:“这是何物?能吃吗?” 沈梨无语的翻翻白眼,“怎么不能吃?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跟你讲啊,你仰起头,将方便面倒进嘴里,越嚼越香,越嚼越香!” 沈梨仰着脖子示范,眯着眼享受的发出阵阵赞叹,虽吃的是空气,但陆堰看饿了。 他咽咽口水,仰头将方便面倒进嘴里,嘎吱嘎吱几声后,狭长的双眸亮若星辰。 果然鲜香酥脆,细细品尝之下,竟然有股虾味? 他想问沈梨在哪弄的? 又怕沈梨捶他,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乖巧笑道:“果然仰着头吃,很好吃!” 说完,他仰起头嘎吱嘎吱,将整包干脆面炫完。 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 沈梨都看饿了。 她也不藏着掖着了,干脆从怀中掏出另一包干脆面,和陆堰并排坐在夜空下,嘎吱嘎吱。 干脆面是某超市倒闭,她收购废品时打折买的。 她特意看了日期,没过期。 这种幸运的干脆面,是她儿时的回忆,八岁那年被父母抛弃,她扒垃圾桶找到的第一份食物,就是半包干脆面。 还是幸运牌的呢! 自从吃了幸运方便面,她整个人生就跟开了挂一般,每次扒垃圾桶总能找到好东西,九岁时还被人拍视频上传网络,成了大红人。 从此以后,国家福利院将她收留,她有了家,有了院长妈妈和一群可爱的兄弟姐妹。 长大后,她仍然渴望亲情,渴望一家人幸福美满。 穿越过来后,她宁愿接受烂摊子,宁愿扶贫老弱病残幼,也不愿脱离家的团体。 沈大被“嘎吱嘎吱”声吵醒了,揉揉惺忪睡眼,摸索着戴上眼镜,待看到一旁躺着的王氏时,惊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老天呐!他竟然和亲家母躺在一个帐篷内,虽然中间隔着小瓜,但于理不合! 他是君子,做不出如陆老二(陆堰爹)那般违背伦理纲常之事。 他小心翼翼钻出帐篷,幽灵似的出现在沈梨身后,“你们在吃什么?” “啊!嗝嗝嗝!”沈梨最怕人突然出现在背后,吓得打了个嗝,陆堰勾了勾唇,温柔的抚上她的后背,轻轻拍着:“慢点吃!” 沈梨回头看了老爹一眼,撅着嘴:“爹,原来小瓜跟幽灵似的吓人跟你学的。” “偷吃竟然不喊老爹!”沈大撅着嘴,90度仰望天空看星星。 “爹,先等着,有好东西拿给你。” 沈梨扫视一圈,只见稀稀拉拉的灾民们都呼呼大睡,她快速跳到板车,从大缸里掏出一罐鲱鱼罐头和几块干饼。 深夜放毒,不过分吧! 沈大将腰间的水壶拧开盖子,咕嘟咕嘟猛灌了一半,惬意的啊~了一声。 闺女简直是天降九天玄女福运满满,有闺女在,吃饱喝足不在话下。 或许他上辈子积了大德,老天降大任于于斯人也,先苦他的心智,再劳他的筋骨,饿他体肤,最后,金鱼大仙点化闺女成为九天玄女。 沈大的脑补能力超级强,不自觉的歪嘴哈哈傻笑。 直到沈梨打开鲱鱼罐头,他不笑了。 “闺女啊,咱就算挨饿也不能吃屎呀,这这这…是谁拉的这么臭?” 沈大捏紧鼻子,连连后退。 “爹,这可是好东西,鲱鱼罐头!”沈梨不满的翻白眼,“你不识货,自然有人识货。” 说罢,将鲱鱼罐头凑近陆堰鼻子:“有没有勇气尝尝?” 陆堰脸色发绿,他紧紧抿唇屏住呼吸,但那股浓烈的恶臭仍忍不住往他鼻腔里钻。 “我…我没勇气!”陆堰认怂了,别开脸微微张嘴呼吸。 “不识货!”沈梨本以为陆堰爱吃干脆面,以为找到了同道中人,谁知他这么排斥鲱鱼罐头。 沈梨一口咬饼,一边品尝鲱鱼罐头,眯着眼摇头晃脑,不停蛊惑着:“真香啊,这玩意儿闻着臭,吃着香,不吃太可惜。” 沈大内心蠢蠢欲动,面上却露出一股视死如归的表情:“闺女,爹为了你,愿意鼓足勇气一试。” 陆堰猛然看去,五指收紧握住轮椅扶手。 刚才草率了,又损失了表现机会。 可是…鲱鱼罐头比屎还臭,他真的下不去口。 沈大捏紧鼻子闭着眼试着尝了一口,下一秒,双眼发亮。 “闺女,你说的没错,这玩意儿闻着臭吃着真香。” 然后,父女二人合力炫完了一整瓶鲱鱼罐头。 翌日,天刚蒙蒙亮,有一些灾民敲着梆子集合。 沈梨发现,有些灾民们面露鄙夷朝她指指点点,她赶紧竖起耳朵听。 “咦~昨晚上不知道是谁吃屎,那味,半夜将我熏醒了。”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灾民八卦的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