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瞪了永嘉帝一眼,老人家这把年纪,唯有在这个孙儿面前,倒是活出些姑娘家的姿态了。 “说的尽是歪理。” 不过这话说完了,太皇太后又道,“快叫人去看看秦氏那红糖姜水熬好了没有?这天冷得很,哀家真得补一补,暖暖身子。” 永嘉帝这便知道,太皇太后心里头,是将这件事情翻篇了,招呼了老姑姑进来,让她去喊秦柳瑟过来。 这件事情,便这么高高挂起,轻轻落下。 秦柳瑟这一日从康宁宫回去,也明白了,太皇太后是真的疼着永嘉帝这个孙儿。 这不他三言两语,就把他老人家说服了,可不厉害嘛。 不过,这般被太皇太后训过一顿,秦柳瑟自然一时半会间,也不敢和永嘉帝厮混了。 她控制不了永嘉帝,却是能控制自己,是以接着几日,便没有往御书房去献殷勤。 就怕这火苗刚扑灭,又被拱起来,那真真是在太皇太后那里丢尽了脸面。 自此以后,出了这昭阳宫,秦柳瑟脑子里便一个劲的告诫自己,要端庄优雅,端庄优雅,生怕又被人挑出毛病来。 出了这昭阳宫,这一举一动,都叫秦柳瑟有些心累,但这日子一日一日的翻过去,到了三月,两个娃娃忽然会坐着了,小皇子和小公主每日每日的不同,都叫秦柳瑟心中的疲惫能淡化许多。 平日里忙着,秦柳瑟能看两个娃娃的时间不多,所以一旦回了昭阳宫,便几乎盯着他们。 兄妹俩像是较劲似的,这日被乳母扶着,颤颤巍巍的坐起来,这一回,居然坐稳了! 正好被秦柳瑟碰见了,不仅她自己难以置信,小公主和小皇子小小的年纪,也是一脸惊讶,四处张望着。 因着这坐起来,和躺在床上,趴在床上,能看到的风景全然不同,适应了片刻之后,两个娃娃似乎反应过来了,也知道自己进步了一般。 兄妹俩护视一眼,一时又咯咯咯笑了起来,也不知知不知道彼此在笑什么。 秦柳瑟被这俩人逗乐了,一边一个贴着他们的脸蛋亲了又亲,觉得真是怎么着,都亲不够。 日子翻到四月,草长莺飞,小公主和小皇子兄妹俩便已经学会爬了。 “啪嗒啪嗒”的,四手四脚,起初跟乌龟一样慢吞吞的,但爬久了四肢有力了,便扭着屁股,兄妹俩在床榻上追着彼此。 起初是在床榻上爬,但日子到了四月底五月初,天气已经暖和,秦柳瑟便让人开了私库,取了永嘉帝之前赏赐的名贵波斯地毯出来,就这么在殿内地上铺了两层地毯。 好叫他们平日里,可以在地上爬来爬去,也不担心会从床榻上摔下来。 高兴了几个月,但到了六月份,就有些难办了。 兄妹俩先后开始发牙,也都一并先后发热。 早前宁贵妃便提前与秦柳瑟说了,这小娃娃发牙齿,最容易发热。 秦柳瑟日防夜防,从出世还没生过病,没想到这发牙的热,真是一点防不住。 小娃娃忍不了疼痛,一发热难受得不得了,便都咿咿呀呀地没个消停,秦柳瑟也跟着难受,真是恨不得这疼痛都发做在自己身上才好。 一边却还笑着逗两个孩子,“这娘亲生了你们,却帮不了你们吃苦。娘亲从小也是这么过来的,总有头一回,熬过去,咱们盈姐儿和芮哥儿就长大了呢!” 这俩名字还是永嘉帝取的,喊久了,两人好似听得懂一般,咿咿呀呀,也不知道是在难受还是在搭话。 永嘉帝来过几次,看秦柳瑟这模样,安慰她,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两个孩子道,“不就发个牙,至于么。看把你们娘亲熬得……” 秦柳瑟转身不客气地拍了永嘉帝一下,柳眉倒竖的,“别吓着我的孩儿!” 永嘉帝挑挑眉,看秦柳瑟这较真的模样,便站起身抬手表示投降,留下一句,“你替不了他们受苦,朕也替不了你受罪。你也不用担心那么多,该吃吃该睡睡,别回头,两个娃娃好了,把你给熬倒下去了。” 秦柳瑟心疼自己的孩子,而永嘉帝心疼的则是自己的女人。 就这般,小皇子发热完了,便轮到妹妹。 是以,这六月份,秦柳瑟几乎超过一半的时间都在这昭阳宫里待着,陪着两个孩子。 到了七月,正是暑气最热之时,秦柳瑟除了早晚抱着孩子走出来一趟,其余时间,都在昭阳宫陪着孩子避暑。 早晨出来并不热,带着些温度,还正好可以晒晒并不毒辣的日光。 盈姐儿和芮哥儿现如今自己快要满周岁了,虽然年纪小,机灵的很,每日起来,都一个劲想往外头爬,屋里待不住了,知晓秦柳瑟会带他们出门,已然养成习惯。 每日出来逛逛园子,有时去太皇太后那请安,带着两个孩子去跟老人家玩一玩,有时候去西太后那里,有时候去拜访东太后。 老人家见着两个笑眯眯,肉嘟嘟,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娃娃,都别提多高兴了。 而每回出宫,因着有两个孩子,不比秦柳瑟单独出门轻便,一个孩子配着一个乳母一个侍女,是以一行人出门,都是有些浩浩荡荡的。 秦柳瑟想着熬过去这两个暑月,便不一样了。 而这这暑日的时节,对京城的人来说热,却是从远方回京最好的时节。 因着冬日和春季,要么雪多,要么雨多,打雷又下雨,路不好走,河水暴涨,山体也爱滑坡。 是以晚夏和秋天两季,便是商旅往来最频繁的时节。 官道上车马不绝,运河上船只来往繁忙,码头最是日夜运转着。 而严守御的行列车队,浩浩荡荡一路东行,便是在七月底,从西北回到了京城。 与他一道回京的,还有元酒儿。 秦柳瑟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万分惊讶,嘴巴都闭不合拢了,这一年忙着孩子和太皇太后的事情,她都快忘了失踪的元酒儿了。 而更让她惊讶的是,这回元酒儿陪着严守御回京,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