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柳瑟这位弟弟,现如今虽然还没有到二十加冠的年纪,但也已经十六岁了。 作为秦家唯一的男丁,秦柳瑟的父亲,可谓是把所有能砸的资源都砸到了他的头上,从小给请的夫子都是当地最有名声的。 就指望着这根独苗苗,能出人头地,叫她们秦家除去一些为商之人的铜臭味。 现如今的童试,虽然有着一个“童”字,却不是只有幼童能参加的意思。 包括县试、府试、院试三阶段,通过了这三个阶段的考试,便可以成为秀才。 秀才虽然是最底层的,但成了秀才,在县里也可以说是备受尊敬,见了县令老爷,都不用下跪行礼,颇有地位。 得了秀才,再然后,便可以参加乡试。 过后便是举人,成了举人,便可以到京城赶考,参加会试。 会试过了,便是进士。成了进士之后,便可以参加殿试,这便是人中龙凤中的人中龙凤了。 争一争那状元榜眼的名头,不管是哪一个,那可真是一朝鱼跃龙门了。 不过秦家对这位儿子的要求没有那么高,只求着他能当个秀才或是举人便足够好。 但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秦柳瑟也不知这位弟弟是哪里出了问题。 现如今连个秀才都不是,这个童试的三关,只过了一关,最后两关,都好几回了,怎么都过不去。 是以现如今弟弟十六岁的年纪,还只是一个准秀才。 眼下已经过了中秋,这个月也就是九月,京城的乡试已经张榜了。 城中放榜的地方,都挤满了人,有人是去查看自己有无功名,有人是去榜前挑佳婿的。 而如今秦柳瑟生了龙凤胎,抬为皇贵妃的消息传回老家,家里人便动了这个主意,想让她用一下自己的权利,或是在永嘉帝耳边讨好一番。 在家里人看来,这不过是个动动手指,吹一吹枕边风的事情,永嘉帝随口一句话,她弟弟在老家寻个官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秦柳瑟看着这封信,却觉得好笑,她的阿耶似乎忘了,她现在已经是秦伯远的女儿了,如果她公然这样求情,让永嘉帝通融。怎么跟永嘉帝说明她与老家的关系? 秦柳瑟冷笑了一下,她这位阿耶果然心里头是没有她这个女儿的。都不会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考虑,只顾及家中的事情,进而来算计她。 即使她是原配所出的嫡出长女,在阿耶眼里,远远没有姨娘生出了带把儿的儿子更重要。 当初要把她撵来京城的时候,阿耶也是好说歹说。 秦柳瑟原本不想来,阿耶重话都说尽了,说她若是不来,便当做没有她这个女儿。 那时候秦柳瑟也心软,没有经历过重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货色,所以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来了京城。 现如今重活一辈子,倒是看明白了,阿耶当初那样对自己,不也是因着跟秦伯远有所交易。 而她,那就是那个被当做交易用来置换好处的物品。 那时候,把她当成送给老皇帝的物品。 现如今她高升了,倒是想好言好语的,一口一个“皇贵妃娘娘”来认她这个女儿了。 秦柳瑟读着这封信,读到最后,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不过这时候,另一边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小公主咿咿呀呀开始哭,乳娘哄着她,问她是不是肚子饿了,将她从小床里抱了起来。 秦柳瑟将这封信折起来,压到桌面上,走过去西梢间看。 小公主哭起来,原本在睡觉的小皇子,也被妹妹闹得跟着哭了起来。 秦柳瑟走过去时,另一位乳娘也跟着来喂起了小皇子。 秦柳瑟赶紧指挥人,将洗干净晒在外头的衣裳、裤兜拿进来,方便等会儿给小皇子和小公主换上。 这么折腾一番,再次回到东梢间坐下,拿起信纸起来看,已经需要点上烛光了。 秦柳瑟就着烛火,打开另外一封信,是娘亲写给她的。 娘亲向来以阿耶为尊,是以字里行间,也是在劝秦柳瑟若能帮上忙,便扶自己的弟弟一把也是兄友弟恭。 不过母亲倒是知道她现如今立场的尴尬,知道她名义上已经不是她们秦家的女儿了。 所以在信中,也跟秦柳瑟说了,若是有为难之处,却也没有办法,只希望她保全自己为重。 母亲虽然这么说,秦柳瑟却似乎已经能看到她在家中的立场,自然是要被阿耶念叨一通,或是哭着让阿耶理解理解她。 秦柳瑟时常觉得阿娘这个主母的位置,坐的真是一点都不痛快。 而秦柳瑟也多次在写给阿娘的信中告诉她,不能被家中的姨娘欺负,特别是现在秦柳瑟不在她身边,没有人可以替她支棱起来,便只能靠她自己。 秦柳瑟不用想都知道,现如今家中没有了自己,而那位生了弟弟的姨娘,自然尾巴翘得老高。 不过,好在她到底在这皇城里的位分也不低。 先前是昭仪,现在是皇贵妃,是以阿娘的境地,倒是也不会这么差。 这也不是秦柳瑟想当然,因着秦柳瑟并非在家中没有眼线。 除了时常和阿娘通信,家中的侍女里头,也有秦柳瑟的人,秦柳瑟当初放心不下,便嘱咐了她,让她时常给自己写信。 那侍女不识字不懂得写信,秦柳瑟便让她去市集上,找那些盲人师傅写信,银两什么的,秦柳瑟都是会按年支给她。 秦柳瑟也是专门挑了位信得过的家生子,是以这侍女有时还要回家,便有功夫出去给她寄信。 而除了这位侍女,家中对门的邻居,秦柳瑟也花了不少钱打通了,就让她们时常给自己传递消息。 所以秦柳瑟虽然离着家里很远,但对家中的情况却是了如指掌的。 若是那姨娘敢欺负母亲,秦柳瑟自然有办法叫她好看。 但是信中提到的弟弟这个忙,秦柳瑟目前自然是不想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