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柳瑟闻言,朝青青她们看去,她们没有与外头断联,显然肯定是知情的。 青青吐了吐舌头,“奴婢们想着,昭仪该好好歇息养神,等恢复好,便会知道了,所以暂时就没有说呢。” 秦柳瑟忍不住白了一眼,这话鬼才信,她压根没有不舒服好吗,别人不知道,这群侍女还能不知情。 “其实是皇上吩咐奴婢们的。”青青有些委屈地道。 秦柳瑟这才撇撇嘴,把她当小孩呢。 萧德妃看她这样,觉着可爱,便道,“皇上这也是担心你。” 子衿端着漆盘进来,自从秦柳瑟怀孕,第二日,永嘉帝的补品便像流水一般流进了这昭阳宫。 现如今为了安稳起见,秦柳瑟的吃食,凡是要入口的东西,都是子衿在操持。 子衿多少也懂得这些妇科之道,知道何时该补什么,前期可以多吃些,后期便不可吃得太重。 所以这才两个月,便炖了些补品给秦柳瑟,又是冬日,吃起来刚刚好,正好打好底子,也趁机养养身子。 秦柳瑟靠着软枕舀着炖品送进嘴里,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德妃姐姐可也要来一碗?” 萧德妃笑着摇摇头。 等到秦柳瑟吃完东西,侍女收拾了退了出去,萧德妃才正色道,“那日的事情,多谢你了。” 萧德妃那夜知道东园出了事,事情又还是在自己离开后,出事时在场的,又是严守御和秦柳瑟,心下便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本也准备当夜就来的,但当时天色已晚,又担心永嘉帝责怪秦柳瑟,便先去找了永嘉帝。 主动坦白是自己在东园碰见严守御,秦柳瑟是为了自己才出的事,心里才安了。 不过永嘉帝也没有什么不满的意思,萧德妃这才松了口气,只道是这个娃娃来得正好。 到了第二日,宴饮那日堆积许多琐事要办,昭阳宫又闭门谢客,这才等到今日才来看秦柳瑟。 秦柳瑟笑笑道,“小事儿,也是那些人心眼坏,咱们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愣是爱泼脏水,没事儿找事儿。” 萧德妃笑道,“也是我那夜不够果断,要是不陪他说那会儿话,也就没有后头这么多事了。” 秦柳瑟拍拍萧德妃的手,劝导道,“姐姐莫要用她人之过,来惩罚自己之失。更何况,咱们什么也没做啊。” 秦柳瑟一向乐观,萧德妃不由也被她感染到了,笑笑说,“是,咱们什么也没做。” -- 到了午后时分,天色是一日之中最暖和的时候,秦柳瑟没想到,宁贵妃竟然抱着三皇子也来看自己了。 宁贵妃进来时,还在门口碰见了柳依依和辛淑妃还有李贤妃,这下秦柳瑟不好拒绝单独几个人了,想着早晚得过这一番人情,便将人都请了进来。 三皇子过了百日,已经日渐有自己的模样出来了,也机灵了许多。 宁贵妃笑道,“抱他来你这床上闹一闹,给皇上再带个四皇子过来。” 说不得宁贵妃这话,辛淑妃听了就不乐意了,她肚子里也有一个来着,秦柳瑟肚子里是四皇子,那她肚子里是什么,只能是公主? 秦柳瑟也听出这一层意味,但却不觉得宁贵妃是故意的。 俗话说一孕傻三年,宁贵妃这两个了,现如今就是这个阶段。 而且她这个人说话就这样,有口无心,不然永嘉帝也不会喜欢她这一口。 秦柳瑟笑着让了让旁边的位置,让三皇子躺在自己的床榻上蹬着手脚,摇着拨浪鼓逗的他咯咯咯地笑。 宁贵妃笑道,“你这肚子里,指定有福气,你有孩子缘啊!” “三皇子平时看不熟的人,都不爱笑,看来跟秦昭仪是投缘的。” 这一说,把秦柳瑟说得头都骄傲大了。 说不得还真是呢,她也觉得自己怪有孩子缘的哩! 譬如先头的大皇子,好像也是挺喜欢她的,虽然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 两人正逗着三皇子,在秦柳瑟屋里转悠的辛淑妃忽然道,“咦,这是皇上赏给妹妹的吗?” 辛淑妃是头一回来昭阳宫,便在屋里四处转转,看到立在门边的立式屏风,不由问道。 秦柳瑟以为她是看着屏风崭新才这么问,便笑道,“正是呢,昨日皇上让人送来的,许是看我这屋里空了些。” “皇上真是有心了。”辛淑妃语带深意地道。 “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前朝沈大家的《百鸟朝春图》,当初宁贵妃也喜欢来着,皇上还不舍得割爱,谁曾想,到底还是送人了。” 而且送的还是秦柳瑟。 秦柳瑟这才知道辛淑妃这人说话,真是句句有官司,原来在这儿等着她,故意在宁贵妃面前提起。 一幅画,要惹得两人不痛快就是了。 宁贵妃自然也听出来了,扫了一眼,看向秦柳瑟,笑道,“皇上的东西,送给谁自然由皇上处置了。” 今日宁贵妃这般特意带着三皇子过来,秦柳瑟一时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便道,“皇上时常都在收些新奇好物,可能当年刚入手正喜欢,现如今没那么得心了,便打赏给我了吧。” 宁贵妃听了在笑,也是听出了秦柳瑟的客气,不由觉得这姑娘挺可爱的。 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往心里去。 柳依依坐在一旁,却也撇撇嘴,觉着秦柳瑟这话,不知道是在讽刺谁。 皇上称心时便捧着拘着,等不上心了,便随意由着去,这不是就是在嘲讽那些失宠的人吗? 话说其实柳依依也没有失宠,但因为讨厌秦柳瑟,嫉妒她有了身孕,自然便喜欢一字一句,在她的话里找机关了。 不过现如今刚出了柳秋娘的事情,柳依依一时间也不敢正面和秦柳瑟起冲突,便压着心里的不服,没有说话。 宁贵妃不能久坐,得按照三皇子的作息行动,是以没坐多久,便要赶在他睡着之前回宫去,不然一路睡着回去,容易染风寒。 辛淑妃和柳依依本就是来走过场的,是以宁贵妃一站起来说要走,两人也跟着走了。 好容易这些探望道贺的人都消停了离开了,秦柳瑟这才又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坐在屋里看着外头的冬景。 到了傍晚,老天爷忽然又变了脸,毫不留情地往人间倒雪,将今日难得的大晴天给收了回去。 晚膳时,秦柳瑟掩上窗扉,懒懒的道,“明儿到处有都是银装素裹的了。” 子衿和青青指挥着侍女摆饭菜,给秦柳瑟舀了一碗羊肉汤,“外头冷,昭仪先用上一碗羊肉汤暖暖身子吧。” 说不得秦柳瑟还真是要流口水了,光闻着这味儿。 她喜欢看外头的景色,所以便半开着窗。 手上有汤婆子,但本质怕冷,又不是永嘉帝那种全然不怕冷的,所以坐在窗边,虽抱着汤婆子,手脚是暖的,但脸上其实是凉凉的。 这个时节,最适合吃这些补身子的东西。 冬日里也没什么活儿,京城里的权贵,也最会挑着这个时节享受。 譬如那些勾栏酒肆,在年底这段时日,便是最热闹的。 暖烘烘的楼里,闻着香气,看着美女,听着丝竹声,对着窗外的雪景围炉煮酒,暖手酥香,别提日子多美了。 楚郡王从酒肆出来,摇摇晃晃由小厮扶着,回到自家里。 沈淇看自家男人又喝成个醉鬼回来,一股怒火上头,也不敢发出来,只吩咐着侍女捧着醒酒汤进来,一边伺候他喝醒酒汤,一边伺候他梳洗,洗去一身的酒鬼味儿。 “这什么酒,难喝!”楚郡王喝着,嘴里还抱怨着。 沈淇撇撇嘴,“要过年了,好酒得留着过年呢。” 心里却道着,家里这光景,有酒喝就不错了,还挑肥拣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