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回去,秦柳瑟便啥也不知道,倒头就睡到了不知何时。 天色稍亮的时候,下了些雨,雨点夹着雪花打在屋顶上,“啪塔啪塔”的,分外催眠。 总之秦柳瑟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大亮了。 更让她惊讶地是,她睁开眼,却见永嘉帝依然坐在她身旁。 此时他就坐着,跟凌晨在暖春阁里的姿势一模一样,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从那边的地毯上,换到了她的床榻上。 “皇上,你怎么在这儿?”秦柳瑟一时恍惚,意思是他怎么不用上朝。 永嘉帝道,“今日休沐。” 秦柳瑟拥着被褥,撑着身子坐起来。 回来时她便不算穿戴完整,回来后,直接被永嘉帝从他的披风里剥出来便钻进了被窝里。 是以眼下就穿着单一件的里衣,屋里烧着地龙,整个人被暖暖的热气拱得娇颜粉酡。 睡眠之间,仪容已松,稍稍一动,领口便露出些不一样的风景来。 永嘉帝拿着一个枕子,给她垫在背后给她靠着。 秦柳瑟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难得一次,这个时辰,还能在船榻上看见永嘉帝。 永嘉帝搂着秦柳瑟的肩膀,穿过脖子后落在左肩上的手,时不时在她脸上揉揉捏捏,轻轻地滑动。 因着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叫秦柳瑟有些不习惯,是以永嘉帝做这动作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痒,忍不住就缩了缩。 “怕痒?”永嘉帝看向秦柳瑟道。 秦柳瑟看着他的眼睛,心道怕不怕他难道还能不知道,便道,“臣妾觉得有些惶恐,居然醒过来了,还能看见皇上。” 秦柳瑟做作地作出一副惶恐不安的姿态。 永嘉帝摩挲着她的脸颊道,“这么久不近朕的身,不习惯也正常。” 秦柳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撇撇嘴,这般正常的语调,说着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的话,怎么听怎么不正常。 永嘉帝这个人哪,果然不能因为昨夜里过近的距离,就以为之前的事情都翻篇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这段时间没有近其他女人的身一样。 “那也只有臣妾不习惯。”秦柳瑟尽量用酸溜溜的语调说着,“皇上可是一直有人陪呢!” 永嘉帝“呵”了一声道,“那为什么不来寻朕?” 秦柳瑟一时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委委屈屈地说,“那日那样,……臣妾还以为气到了皇上,以为皇上会厌了臣妾呢。” 秦柳瑟本以为永嘉帝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或是说几句调情的话。 没想到他却说。 “朕想,你当是误会了。”永嘉帝道,“朕若是厌弃你,这后宫,还会有你的位置吗?” 永嘉帝说的便是事后对秦柳瑟并无惩罚一事,也没有夺走她手里的权力。 秦柳瑟心道那他那日发的那些火算什么啊? 难道她这火气白受了不成。 可能是昨夜的亲密无间,又给了秦柳瑟一些勇气。 她撅着嘴道,“可皇上那日发了好大的火,臣妾总没有……”看错吧。 永嘉帝是轻易不发火,发火也不似别人那样吹胡子瞪眼,而是从表面看,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那日那样,秦柳瑟知道他是很不悦的。 不过秦柳瑟这样想事后算账,为自己讨点好处的行为,很快就被永嘉帝压回去了。 永嘉帝道,“你若像别人一样乖乖的,朕会不悦?” 意思就是,他生气,也是因为她,她才是始作俑者。 秦柳瑟一时觉得有点头疼,和这种聪明人打交道,太费脑了。 可也没办法,如果眼前这个人不聪明,是个昏庸无脑皇帝,她应该会更头疼。 秦柳瑟总是能通过各种各样的角度来安慰自己。 但秦柳瑟不是泄气的人,即使泄气,也很快又会恢复原状。 “可是皇上就是对臣妾发火了呀!”秦柳瑟又柔着嗓音委委屈屈的道。 “这便是你对朕不闻不问的缘故?”永嘉帝又道。 秦柳瑟心道他又不缺自己这么一个献殷勤的,来这儿找什么茬呢! 那么多送吃食献殷勤的妃嫔,他能知道里头有谁? 只怕手一挥,那些东西,就进了皇家侍卫的肚子里。 可永嘉帝这是什么意思? 反倒来兴师问罪来了。 “我才没有对皇上不闻不问,明明是皇上,每回臣妾碰见皇上,皇上都没怎么搭理臣妾呢!” 秦柳瑟这下,直接坐直起身子来,脱离他的手臂,一副要跟他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敲明白的意思。 永嘉帝却是歪了下去,只半个身子撑着,莫名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用最平淡的语气和她争辩。 “朕只看见你在请安,并无其他。” 秦柳瑟简直要炸了,什么叫只看见她在请安,“臣妾瞧着,皇上哪里需要臣妾嘘寒问暖了?臣妾每回碰见皇上,皇上身边可不缺美人呢!” 有时候人就想争口气,秦柳瑟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是以一时之间,都忘了君臣有别,也忘了什么叫以下犯上了。 也幸好永嘉帝没有跟她计较。 “你瞧见了,那怎么不能像别的人那般,对朕上点心呢?”永嘉帝看着她道。 “臣妾……臣妾……”秦柳瑟支支吾吾的,“臣妾脸皮薄呗,皇上都不同臣妾说话了,那日说不要臣妾侍寝了,臣妾哪里敢贴上去惹皇上生气啊?” “朕瞧着,你哪里是不敢。”永嘉帝道,“你是胆子太大了,跟朕甩脸色。” 在永嘉帝的认知里,是没有妃嫔敢这样对他。 便是他发了火,冷落她们,也会笑着哭着扮可怜,来自己面前献殷勤“恕罪”,就生怕真的被冷落。 所以秦柳瑟这样把他当成透明的,其实当属头一份。 秦柳瑟被他说对了一半,一时是半张脸尴尬,半张脸生气。 于是便恼羞成怒道,“臣妾每日勤勤恳恳与德妃娘娘为皇上处理后宫琐事,端的是一个任劳任怨,皇上不要臣妾在先,倒是倒打一耙说臣妾脾气大了,臣妾这日子,过得也真是憋屈呢。” 永嘉帝冷哼了一声,“你倒是会给自己戴高帽。不是甩脸色,那便是觉着自己没错了?从不想想这事儿朕为何不悦?” 秦柳瑟都要被气哭了,有种自己原本多少也是伶牙利爪灵牙利嘴的,此时却遇到了对手,还总是碰瓷的无力感。 “皇上翻这老黄历又有什么用?左右不过气臣妾也受了,苦臣妾也吃了。” 秦柳瑟尽量让自己软着语调,因知道这事恐怕是他心里一个结,所以还是不惹他为妙。 既然说不过,秦柳瑟就有点想逃为上计。 她假装看向外头,“时辰不早,也该梳洗用早膳了。” 说着,就唤了青青进来,也伸手去撩开床帐。 永嘉帝一个起身,一把抓住秦柳瑟的手,直接翻身将她压在被褥上。 先是对着外头的青青喝道,“出去!” 又转头对着底下的秦柳瑟说,“什么都没交代清楚,跟朕兜了这么久的弯子,这就想走?” 秦柳瑟眼前都要冒黑烟了,心道永嘉帝不用上早朝,其实一点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