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才人虽然嘴上说着让永嘉帝过去,其实心里头,却比谁都不想他离开自己的屋子。 只不过,不受宠的人便是这样时时想要珍惜。 别看永嘉帝最近时常来这里,但每回来,便是谁,都能将他带走。 比如之前的宁淑妃怀孕时,还有现在的温美人。 轻而易举,皇上就走了。 周才人咬着牙,也知道是自己在永嘉帝心里的分量还全然不够。 她虽然不指望自己能得到永嘉帝多么荣耀的宠爱,但到底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心里头还是会难受。 周才人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月牙,有些伤感。 侍女拿着罩衫过来,给她披上,安慰道,“才人别想太多了,这段时间,皇上不都来我们这边过夜吗?” 周才人摇摇头,说是过夜,其实都是完了事就走出去。 四妃之外,其他的妃嫔,皇上留着过夜的,也就只有舒月轩的秦昭仪。 周才人当然不会将自己与秦柳瑟相比较。 只不过永嘉帝到她这里来,但那里有多少恩爱,只有她自己清楚。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对永嘉帝来说,不过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亦或是玩物。 但男女之间便是这样,一旦跟他有了亲密接触,便更想得寸进尺。 周才人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压了压自己这种非分之想,怕自己这般越来越想不开,走上另一条走火入魔的道路,那可就不好了。 周才人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儿,望着天上的月亮,心里头算着时间。 想着这个时辰,过了那么久,永嘉帝应该已经在那边看完温美人回宫了。 这才冷静下来,回到里屋睡觉。 原本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但到了第二天,听到后宫的人在传,昨夜里,永嘉帝留宿在温美人那里,周才人原本冷静下去的心,立刻又翻腾起来。 从李贤妃屋里请了安出来,一整个早晨,周才人脸上就没有一刻有过好脸色。 心里烦闷,屋里待得憋得慌,便走到花园里赏花看绿,只是想着自己心里能好受点。 秦柳瑟从毓秀宫出来,看到周才人在小花园里坐着,手里捏着木枝,一点一点的将木枝折成小段,扔到池塘里。 秦柳瑟慢悠悠的走过去,她知道昨夜里,温美人抢了周才人的人,后宫都已经传开了。 果然走过去的时候,在没有看到她来之前,周才人的脸色是不太好。 不过看到秦柳瑟的那一刻,周才人便挂上了一个笑脸。 秦柳瑟心里多少有几分为她感到心酸的意思,这般脸色转得这么快,不敢将不好的情绪摆在他人面前,什么苦都往自己心里吞,着实也是不容易。 说不得秦柳瑟也是这样的人,才能跟她这样惺惺相惜。 秦柳瑟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安慰她说,“这才哪里到哪里,我便不跟你说那些客气话了。你进宫也不过几年,在这皇城里要熬的日子还久着呢。” “怎能因着皇上去了别人的宫里,就这般懊恼懈怠。”秦柳瑟笑着跟她说,就像亲姐姐一样和颜悦色。 “女儿家的容貌,是要靠情绪养的。千万不能不开心,不管皇上去了谁的宫里,你都要笑着应对。如此,情绪才不会升到你的脸上来,不然这如花似月的容貌,可是保不住的。” 周才人被秦柳瑟这话逗笑了,她一个真正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却这样反过来安慰自己。 周才人一时眼眶有些红,自己在后宫这么久,从来没遇过这样为自己着想的姐妹。 秦柳瑟叹息的一声,也不想跟她聊这个话题,转而又问,“这段时日,皇上留了不少次,你可有将那香囊处理好了。” 秦柳瑟的意思是,永嘉帝这样给她机会,想问周才人有没有好好抓住。 不能再让那香囊里的香料,阻碍她受孕的机会。 秦柳瑟也是看明白了,像周才人这样的人,心里不算坚定,也看不透这后宫里的俗事俗物。 若是能有个孩子,来分担她的注意力,便是没有了永嘉帝的宠爱又如何? 不至于这般患得患失的。 有了孩子,即便没有宠爱,但是尚宫局不看僧面看佛面,都要敬着皇子公主。 还有永嘉帝,给自己孩子娘亲的待遇,难道还能差了? 永嘉帝不像先皇糊涂,不管不顾自己的孩子。 有了孩子,每月的定例和月银,都是要比孤家寡人好上去多倍。 而且有个孩子在手里头,在后宫的地位便全然不同。 前几天,秦柳瑟才去看了张婕妤。 现如今有了二皇子,母贫子贵,张婕妤整个人和颜悦色,容光焕发的。 哪会像以前那样自怨自艾,动不动就伤春悲秋的。 所以秦柳瑟才觉得,周才人也是需要一个孩子。 周才人闻言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说,“自从姐姐告知我后,我便悄悄将里头的香料都换了,我怕被发现,全都丢进火炉里化成灰烬了。” 秦柳瑟点点头,心道这样就是极好的。 看周才人这样,秦柳瑟又忍不住给她提了个醒,“下个月便是秋夕节,宫里头又要办家宴,我听着慈宁宫那边,好像要要请姑娘进宫来。” 秦柳瑟说得很委婉,周才人一听,却明白了。 东太后又要找小姑娘来伺候永嘉帝了? 前头那位魏兰心在后宫多豪横呢,他们可都还记得。 周才人瘪瘪嘴,有些瞧不起,可是又无能为力。 “太后娘娘老是让外头的人过来,皇上真的会听她的吗?” 秦柳瑟其实也搞不懂这里头的门道,明明永嘉帝瞧着便知道是不会重用东太后的人的意思。 也不知道东太后哪里来的使不完的牛劲,一直向永嘉帝身边送人。 或许是她低估了美色的诱惑,而东太后则认为如果美色足够了,哪里有抓不到男人心的道理,所以才这样锲而不舍。 秦柳瑟对于这些是真的不放在心上,她也是跟李贤妃商量后宫的吃穿用度,知道慈宁宫那边,下个月要多加一些东西,才知道大概率是有人要进来了。 不过人周才人听了这话,却往心里去了。 只觉得这个后宫里头,一茬一茬的鲜花进来,而她对永嘉帝来说,不够新鲜了,也不知还能这样熬多久。 心里想着,怎么熬也熬不过那些小年轻,所以周才人的心情,只能用不上不下,患得患失来形容。 而日子翻到了八月,秦柳瑟总算明白,这段时间周才人为何如此欲寡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