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柏寂野真正地拥抱住那个脆弱的躯体，他才恍然生出一种久违的真实感。</p>
池秽被他揉进怀里，死死地笼罩住，有种刻进骨血里的狠劲儿。</p>
无数支箭从半空中落下，疼痛袭来之际，彻底失控的池秽也随之咬住了他的肩膀。</p>
柏寂野闷哼一声，喉咙口里泛起猩甜，他却叹息着笑了起来，“还好……还好赶上了……”</p>
还好，这些箭是落在我的身上。</p>
怀里的池秽迟钝地眨了眨眼睛，渐渐松了力，抬起头，眼神不解地望向柏寂野。</p>
迷迷糊糊之间，他听到了不远处祁影和陶花笺的嘶吼。</p>
柏寂野身上疼，心口也疼。尤其是池秽无措的目光落下来的瞬间，钻心的疼。</p>
他敛了笑，颤抖的双手很轻地捧住池秽的脸，替他擦拭去脸上的血滴。</p>
那是箭头划破柏寂野的后背，飞溅出来的鲜血。</p>
这一次，柏寂野难得温柔，池秽难得顺从。</p>
“禾岁，再爱我一次，好不好？”柏寂野的声音极轻，像在说什么悄悄话。</p>
因为他是一个胆小鬼，只敢在池秽不清醒的时候说着真心话。</p>
事实证明，池秽先前的预想都是对的。</p>
柏寂野就是那个傻子。</p>
但他给予了那个敏感多疑、缺乏安全感的傲娇鬼，最最毋庸置疑的爱意。</p>
以至于池秽怀疑过很多人，很多事，但唯独不曾怀疑过柏寂野对自己的感情。</p>
可惜他没有意识，没办法回应，只会呆呆地盯着柏寂野，上下打量。</p>
否则，他一定会满足柏寂野的全部要求。</p>
池秽不懂，为什么面前这个男人灰头土脸却又泪流满面？为什么他受了满身的伤却还一声不吭？为什么他要抱着自己，抱得那么紧，久久不愿意松手？</p>
他下意识伸手，用手掌心去接柏寂野顺着下巴掉下来的泪珠。</p>
柏寂野愣了一下，哑声道，“禾岁……是你吗？”</p>
泪水落下的瞬间，红蓝血液终于交融，沿着四肢百骸逐渐蔓延开来。</p>
池秽感受到浑身缓慢流动的血液，还有舒张的脉搏，跳动的心脏。</p>
他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柏寂野的，低声呢喃着，“是我……阿野，是我。”</p>
不是幻境，也不是骗局。</p>
“你为什么要追出来？”池秽压抑着声音，断断续续地抽噎着，“我那么狠心，你为什么不走？”</p>
柏寂野吃力地用自己的指尖勾了勾池秽的小拇指，音量小得几近气音，但池秽还是听清了。</p>
并且，振聋发聩。</p>
他说的是：“因为……我爱你呀……”</p>
鼻息之间，只剩下浓浓的血腥味。</p>
柏寂野觉得眼皮很沉，周围很冷，刺骨的冷，冷得他直打颤。</p>
伴随着“轰隆隆”的耳鸣，池秽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他却听不太清。</p>
蓝妖攻势很猛，人群再一次沦陷。</p>
场景如同野兽残杀一般，互相啃食、撕咬，咒骂……</p>
而裴回只是背着手，神色淡漠地注视着所有的一切。</p>
这就是他所希求的结局吗？</p>
并不见得。</p>
这样做让他感到快乐了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