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以上种种来看,梦师似乎是最无用的那个。 因为接引觉醒者有船夫,传递启示有道启; 解析功法、制定计划有天衍; 传授功法,守护众生有布法。 又要梦师何用?打开现世与梦境之门有何用? 有一次我向孟痴玟提出质疑,她告诉我这关乎于最重要的“修行”。 人道修士只有不断地攀登上境才有战胜“邪魔”的希望,而攀登上境不光要有上乘功法,还要有灵气。 灵气从何处来? 域外天魔未来之前,从福地、灵石以及天地灵物中来。 可域外天魔来至此处,把天地间的灵机都据为己有,并投入到“大梦千世”中衍化千万个梦境世界生灭,天地间已没有灵机可供修士修行,想要修行唯有进入“大梦千世”中修道。 只有那里的世界才是有灵机的世界,才能容得下修真者修道。 说起来很可笑,虚幻的世界却能给予现世中的人以力量,不过修道不就是这么虚无缥缈的事吗? 第一个意识到“道”的人,他向旁人传授“道”,旁人只会认为他是个疯子。 就像洞穴中第一个挣脱束缚、看到真实世界的囚徒,他兴奋地告诉仍被束缚的同伴世界真正的色彩,与其他人分享自己的见闻,却很可能被嘲笑为疯子,甚至遭到杀害。 但当他的后辈、传承者完善了“道”的运用,用“道”的理念创造出让人飞天遁地的“功法”时,众人才把“先驱们”尊为“万世师”,供奉于“神台”,然而那时他们早已渺然无踪。 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名字,留下的只是一个符号。 有时先驱者就是这么孤独,其实他们所想要的不过就是把自己领悟的“道法”传承下去,自我实现罢了。 他们自身未必能够解脱出去,却希望后辈能够沿着这条自己未走完的路渡过河流,到达彼岸。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说得似乎不是这么个意思,不过冥冥之中又有点这个味道。 当然以上这些只是我在自己洞穴里闲来无事的臆想,当孟痴玟在时我就不会想这些,我多会试着了解她的身子到底有多软,大腿到底有多白。 她当然也不会惯着我,见我不怀好意时往往会把我揍个鼻青脸肿。 “道心永存,魔念如炽。” 在揍我时,这句话总会从她口中被嘀咕出来。我问她是何意义,她说这是四位先驱最爱说的话,尤其是前半句“道心永存”。 她说自己并不理解,不过是鹦鹉学舌让旁人觉得自己高深莫测罢了。 …… 洞穴无日月,有着孟痴玟的陪伴,我在这里安定了下来。 在此期间我最大的功绩就是把梦师唯一一位徒弟哄上了床,自己体内却未修炼出丝毫的真气,莫说达到“救世主”的高度,连修士都算不上。 如此情况似也佐证了天衍说的话,我并不是传说中的“救世主”、“执剑者”,而是一个平庸的觉醒者。 在第一次到达此地之后,我来此引起的最大波澜就是勾搭上了先驱的徒弟,引起一众对她爱慕青年们的嫉恨与仇视。 有一天,我被一个孟痴玟的爱慕者以莫须有的理由暴打了一顿,在洞穴里躺了三天三夜才能自己走路。 孟痴玟知道此事后为我报了仇,她提着把剑把那人揍得哭爹喊娘,让他七天七夜才能下得了床。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我才发现所谓的“岁月静好”只是表象,我伤还未好就对孟痴玟说道:“我想修行,我想学道!” 孟痴玟挠了挠后脑勺,眨着一双桃花眼,道:“这有点难唉……” “想进入‘大梦千世’要靠‘梦师’耗费法力,为其打开梦域之门。 而且‘大梦千世’波谲云诡,一不小心就会沉沦其中,再也回不来。同时进入的人若暴露身份,也有一定几率引来邪魔入侵。 所以修士想进入‘大梦千世’修道必须得到一位先驱者的同意。天衍长老认为你比较可疑,暂时不建议你去。” 我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孟痴玟却忽而一笑、骄傲地挺起胸脯,道:“当然,以上正规的流程,别人没办法我还能没有吗?要知道我可是梦师唯一的徒弟呢!” “我也能够打开‘梦域之门’,虽然费力了些……” “长老们不同意,咱俩偷偷地去啊!”她对着我调皮地眨了眨桃花眼。 我瞬间觉得,她的好处不仅仅是肤白貌美大长腿。 …… 与我俩的日常交流一样,既然决定了,就说干就干。 孟痴玟在我所居住的洞口处布置了个小型的隔绝法阵,然后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我的面前出现了一扇椭圆形的门,门中云雾缭绕,散发出让人昏昏欲睡的棉絮状白气。 “进去吧!”孟痴玟对我眨眨眼。 我却有些疑惑:“既然是入梦,为何我的身躯也要进去?不该是只有传说中的神魂入梦吗?” “你躯壳不进去怎么修炼?你又不是专修神魂的鬼修。”孟痴玟道:“梦境是连接现实与虚幻的通道。你身体未进入梦境前是实,进入后便是虚,再出来时就会化为实。” “这不合逻辑!”我的疑惑加重了些。 “这是一种虚实相生的道法应用,涉及到更高层面的衍化,你理解不透很正常。规则如此,你就必须相信,若是不信就没法在这里修炼。”孟痴玟继续解释道。 我想起了道启跟我论述“大道之真”时说的话—— “当你对所有的一切皆存在疑虑时,那么便永远也寻不得真法。” “万事万物皆需要一个‘锚点’、一个‘真’,当你经过思考和认知之后,确定了这个‘锚点’,这个‘真’的时候,那么便要相信‘它’,并升华至信仰的程度。” “就算是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说它是‘假’,你也必须信以为真,这样才能寻得自己的‘道’,有机会找到真正的‘真’!” 有些功法,你得先信‘它’才能练成,不信就永远练不成。我摩挲着下巴,觉得大概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