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深夜,无名的山谷中。 我带着杀、伐、决、断四人身着黑色法衣,蒙面罩脸,收敛灵息,蹲伏着身体,和周遭岩石融为一体。 我们静默地守了一个多时辰,天空中飞来一团单体的塔云,它个体臃肿、高耸,顶部凸起成圆弧形状,行动颇为迟缓。 身边的女杀手“决”指了指这团云,问我:“首领,是那个吗?” 我轻声道:“是,这就是‘聚宝商会’的‘行天云船’,是他们搞商运的复合型极品类法器。一些储物袋不宜存放的东西,比如说灵兽群、活尸、心脉、成长期的灵植、鬼灵、人……” “拍卖这些东西时,商会便会动用这些飞天法船,虽然速度没有飞舟、飞车快,但胜在容量大,防御强。” 一旁的“断”叹息道:“这云船还真大!不知道跟墨家的‘风翼机龙’比哪个造价更高。” “杀”说:“应该是‘风翼机龙’,墨家的东西不常出售,然而一旦出售卖出的价格也高,走的是高端销售路线,我听说‘行天云船’是北地‘藏云阁’的造物,从名气上来说,应该不如墨家。至少我是第一次见……” 决道:“中南不喜欢商会来这边举办拍卖会,大型的拍卖会就更是凤毛麟角,我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到北地的云船呢!” 我道:“不是中南不喜欢商会来,是孟家不喜欢……” “为什么呢?” 决有些好奇,她是一个喜欢问东问西的女修,理想是将来有一天能环游世界,看看这方天地的皇天后土,到底是方,还是圆。 作为一个杀手,她不太合格,但就是这种性格,能让她成为一名很好的“戏子”,经常被我当做“鱼饵”抛出,去钓那些目标大鱼。 我回答她道:“商人往往能调动海量的资源,这不利于第一名门的统治。 商会手中有些待价而沽的稀有之物,这些物品本是上位者奖赏给下位者的‘甜枣’。 但当下位者发现,不用经过统治者,直接与商会兑换就能得到渴望之物的时候,动乱就会发生……” “决,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杀”冷冷地说道。 “哎呀呀……不想当首领的杀手,不是好杀手!”决笑嘻嘻地道:“将来有一天,仙大人不干了,我想顶他的位置。” 杀的声音更冷了一分:“那你得先打赢我再说!” “当首领,头脑比刀剑更重要。”决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 “谁说的!?”杀问,手上青筋暴跳。 “仙大人为我补习时说的。”决骄傲地挺起了沉甸甸的胸脯。 杀充满怨念地看着我,似乎在说:为什么给她开小灶,不给我…… 我干咳两声:“之前决的演技还差了些,我给她找了本凡间的好书——《演员的自我修养》,教她练习表演技巧,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你们现在不要再看我了,虽然我知道自己很帅,但现在是蒙着脸的,想看可以回去慢慢看…… 你们当下要紧盯住这艘云船,不要让它离开你们的视野。” “这艘云船里有‘孟负青’吗?”杀兴奋了起来,转而又有些疑惑:“孟负青怎么会在聚宝商会的云船上?让他老子知道,不会厌恶他吗?” “云船里没有‘孟负青’,但今晚孟负青会攻击这艘云船,所以盯住云船就是盯住孟负青!”我解释道。 “咦?首领,你哪来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小队中负责情报的“断”问道。 我瞥了他一眼:“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 “断”想重复“决”刚刚说过的那句话,但话到嘴边就咽回了肚子里,因为我目光中的温度在极速冷却,似乎在说:知道的太多会被灭口!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脯,想着自己毕竟不是“决”,试错成本会很高。 “首领,你有消息该早点告诉我们……”“杀”很不满,可觉察到我能够冻结他狗脑袋的眼神后,立马补充道:“这更有利于制定计划……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您曾经说的。” 我回应道:“水势无形,随机应变,这本就是个不太‘靠谱’的消息,真不真还有待检验!” 脑海中却想:一句话都没讲的“伐”看来这些年还没被我的糖衣炮弹腐化(对付杀、伐、断是糖衣,对付决是炮弹),应该保留着对许胜男很高的忠诚度。 一个团队中,所有的成员都能畅所欲言才是真正的忠心,伐的性格不是个闷葫芦,当下不说话,却听得很认真,显然事后准备跟许胜男那个小贱人打我的小报告。 这种人留不得,这次最好能死在任务中…… 正在思索着,晴朗的星空中陡然出现一道闪电,“噼啪”一声击中了刚刚飘至我们头顶的厚厚“云塔”! “云塔”外侧的云雾被击散了一块,露出里面云船的船身来,一层无形的护罩在最后一刻挡下了闪电,船身看起来并未受损。 但闪电不止一道…… 晴朗的夜空不见落雨,却响起阵阵轰隆声,漫天闪电如金蛇乱舞,像剥橘子般把“行天云船”的云雾外皮一点点剥掉,露出里面如水纹般激荡的护罩来。 电光之后是暗黄色的土行真气,石锥般的形态,像是钉子般、一颗颗狠狠地钉入云船的护罩。 闪电破不开的气罩被威力并不那么显着的“土锥”给破了,我估计行天云船的守护禁制应该是水系法阵。 土锥破开云船禁制后,便是“火龙”,从某处离我们不远的山谷中,一条条火龙如火山喷发出的岩浆般,冒着着滚滚黑烟,轰然撞向行天云船。 失去禁制护持的云船仿佛一条行动迟缓的鲸鱼,被一群猎食者不断地撕咬下一块块肉来,木肌铁骨的船体不断脱落,一个宏亮的声音匆忙响起: “我等乃是聚宝商会中人,手中持有道德宫孟氏所赐的‘行商法符’,尔等是何人?为何无故攻袭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