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穿过热闹的大街,在长街尽头一处小巷中停下,听雪扶着清凝下了马车。 进去小巷前清凝故意左右看了看,跟在身后的绣春立马背过身去假装在买东西,清凝与听雪相视一笑,小心翼翼迈步进了小巷中去。 绣春扔了手上的东西,立马疾步跟上去,到了方才马车停下的地方,她伸头望进去,小巷尽头是京城最大的药材铺,她心生疑惑,又不敢贸然进去,而后又想起今日齐乐瑶是让她来采买药材,就放心进去了。 清凝刚进去便见到了在挑选药材的王归礼,她走上前去在王归礼身旁站定,也装作是来采买药材。 王归礼挑的专心,并未察觉到清凝的到来,清凝理了理思绪:“听闻 王大夫医术精湛,早年一良方治好了株洲的瘟疫。” 本专心在挑药材的王归礼忽然听到有人提及株洲瘟疫,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顿了片刻,他转头回话:“姑娘谬赞,不过是运气好恰巧开对了方罢了,谈不上精湛。” “王大夫莫要自谦。”清凝也转过头,王归礼看了一眼清凝,倏觉得十分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便问道:“姑娘是何人?在下倒是觉得姑娘十分眼熟,好似在哪见过。” 清凝浅浅一笑:“我是璟王妃,王大夫先前曾到府上为王爷治过病呢。” 王归礼恍然大悟,惊讶之余连忙躬身行礼:“见过璟王妃。” 清凝伸手:“王大夫勿要多礼,快些请起吧,今日,我还想向您讨教讨教医术呢。” 王归礼淡淡笑了笑,实则心底已经有些慌张,他不知道这个璟王妃怎么突然找到自己,还一开口就提及当年株洲瘟疫的事儿来。 那件事一直是他心底的刺,让他日夜不得安宁,难道,璟王那边已经知晓了瘟疫是他们搞出来的? 不可能,如果已经掌握了证据,何不直接告到圣上那儿去?如今太子被关禁闭,这个时候捅出这件事直接就可以将太子置于死地,再无翻身的可能。 但他们并没有,说明还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想到这儿,王归礼才稍稍安心了些。 “璟王妃说笑了,在下的医术实在一般,怎敢指点您。”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惊奇问道:“哦?难道璟王妃也对医理感兴趣?” “说来惭愧,数年前我曾得了一本医书,闲来无事便翻着玩儿,没想到看着看着,倒还入了迷,只是这医书实在晦涩难懂,身边没个指点的,还真是看不懂。” “碰巧今儿个来药铺认认药材,没想到碰上了王大夫,便想着若是能让您指点一二,那便是极好的了。” 这回王归礼是彻底放了心,慢悠悠说道:“璟王妃过誉了,冒昧问一句,是何医书?” 清凝看向听雪,从包袱中拿出一本医书,递给王归礼。 接过医书,王归礼便微微蹙起了眉头,心底已然如大石滚落,震的地动山摇,可他强行稳住心绪,表面上并无什么异样。 只是清凝已经察觉他神色的细微变化。 在翻看了两页之后,王归礼将书合上,慢言慢语问道:“不知这书,璟王妃是何处得来?” 清凝随口说道:“在一小摊上买的,具体时日已经忘了。” 王归礼点头:“这本医书所记载的药方确实有些难懂,璟王妃不是从小就研习医术,看不懂很正常,只是我也算不得医术精湛,王妃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的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指甲恐怕早已陷进掌心的肉里去了。 这医书,他也有一本!并且这医书,是他王家家传,他好奇,这璟王妃是如何得来的? 她说的从小摊上买来的,说实话,他并不太信,这医书是整个王家几代人的心血,他爷爷当年一共抄录了两份,一份给了他的父亲,一份给了……算是他的姑姑…… 他父亲曾说,便是死了都不能将这本医书扔了,必须要传承下去。 可清凝乃是陆家嫡女,怎么也不可能跟王家扯上关系…… 他在心底暗暗想着。 “王大夫今儿可有三十了?”清凝忽然问道。 “三十有一”王归礼强装镇定应着话。 “那王大夫定然从小就开始学医了,不然医术怎能如此精湛呢?” 面对清凝的夸奖,王归礼附和着笑:“璟王妃谬赞,对了,在下还得为太子殿下采买药材,回去还得去给太子妃请脉,不能误了时辰,就不陪王妃闲聊了。” 他迅速找了借口离开了,虽不知道这璟王妃找他有何目的,不管真的想与他探讨医术,还是另有原因,他都最好别与她有过多的交流。 毕竟,璟王如今,是太子的劲敌,而他在太子身边做事,一旦行差踏错,便是要命的。 两人的这一幕,恰巧被绣春看在眼里。 她虽然才到府里不久,但先前是在皇后那里做事的,所以见过几次王归礼,而清凝和王归礼私下里见了面,这是何故? 她转头给齐乐瑶抓了两副补药便匆匆离去了。 听雪凑近清凝耳边低声:“主子,人已经走了。” 清凝舒了口气:“那我们也走吧。” 不久,齐乐瑶便会知道她和王归礼见面的事情,可能会拿此事大做文章,比如,她和王归礼勾结,也就是和太子勾结,会将事情捅到江砚宸那儿去。 而她之前和陆晚凝勾结暗害自己,她一定会以为此举会让江砚宸消了对自己的怀疑,所以只要自己某日和王归礼再见面,便会让江砚宸逮个正着。 而她也许为了让陆晚凝相信她,会将王归礼的事情告知陆晚凝,那王归礼在太子府可能就有生命危险。 而恰巧这样的结果,便是清凝想要的,只要救下王归礼,那他们手里,便又多了一张对付太子的牌。 只是,她在想此举,要不要告诉江砚宸,毕竟她实在不知,如果被他亲自抓到,他还能不能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