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瑶厉声质问,非要在听雪口中得到满意的答复才肯罢休。 听雪咬了咬牙,还是极不情愿的说:“王爷王妃不在,自然是侧妃说了算。” 听到满意的回答,齐乐瑶勾唇一笑。 “自是我说了算,你为何要顶嘴?难道平日里王妃训你,你也是这般顶嘴的?” 听雪沉默。 “说话啊!”见她沉默不语,齐乐瑶更是生气。 厉声大叫,宛若疯妇。 她的声音引来院中不少人,纷纷驻足看着。 红雅觉得齐乐瑶的情绪不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主子,您身子不舒服,勿要动气。” 可齐乐瑶哪里愿意,还是大声吼骂听雪,并把停下来看热闹的所有人都叫了过来,挨个儿扇了巴掌。 她要叫他们看看,这璟王府里,如今是谁在当家! 直至手掌扇得红肿,她才停手。 “红雅,扶我回去。”发泄完,她像是空心木头般,说话也轻飘飘的。 她走后,众人无不怨声载道,纷纷祈求着清凝快些回来。 听雪木然的拿起扫把,继续扫地。 她不知道,如今王爷和清凝是什么情况,还活着么? 看到迎霜的尸体被运回来时,她几乎崩溃。 那个半路遇上的妹妹,就这样满身是血的在她眼前。 再也没人会跟在她身后,一声声“听雪姐姐”的叫了。 可她只是个奴婢,不能为迎霜做什么,唯有用心将她安葬。 王爷仁厚,虽平日里冷若冰霜,但在府中故去的人,他都会命人安葬,墓地,也是一早就置办好的。 东宫,陆晚凝正闲然自得的喝着茶。 这一次,她办的事很漂亮,虽说没让江砚明得逞,但却为他除了一个大大的隐患。 所以这些日子,江砚明都宿在她房中,东宫那些势力的奴才又对她毕恭毕敬。 想到日后再也见不到陆清凝那张伪善的嘴脸,她便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她等待着那一天,等待着自己成为皇后,母仪天下的那一天。 已是十二月初,天越来越冷,他们所在的地方更是人迹罕至,幸好那场大雪过后就没再下,白日里他们可以靠着太阳取暖,夜里还是靠着柴火,日子倒也过得还算安逸。 “明日便走,这里再不能住下去了。”江砚宸将漏风的门关上,再拿了屋内的木头顶上,避免夜里被大风吹开。 住在这里,仿若与世隔绝,日子倒是安逸,但也容易磨灭人的斗志。 他还有大仇未报,必然不能在这停留。 清凝在一旁收拾着东西:“听你的,只要你身子好全了就行。” 她将屋顶上悬挂的一些干鱼全部煎了放进包袱中作为路上的干粮。 东西收拾后两人便坐在榻边,说了好久好久的话,从夜色微浓到日头渐露。 江砚宸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细细摩挲,澄澈清冽的眸子里全是她的样子。 注视良久,他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刀,“唰”地割下自己一缕头发,未曾带一丝犹豫。 他说:“今日我与你结发为夫妻,自此恩爱两不疑。” 他的语气极为坚定,说的话亦是掷地有声。 清凝微微怔住,眼中似有泪花闪烁,随即转过身去,将自己的发割断一缕,递给他。 “今日我与你结发为夫妻,自此恩爱两不疑。” 说这话时,清凝唇边始终带着抹浅浅的笑意,似感动又似感激。 很久很久之后,清凝都记得,那一夜江砚宸与自己彻夜交心的谈话。 记得他的满腔热忱,记得他热烈如火的眸子,记得他坚定如山的誓言。 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有他一起,并肩。 江砚宸将两缕发丝分别缠在一块,最后从腰间掏出那个鸦青色的香囊。 将其小心翼翼放了进去。 “这个香囊……”清凝一眼便认出了那不算好的绣工,又惊又喜问道。 江砚宸将绳结拉紧,唇角上扬:“你做的,我自然会珍藏着。” 这个香囊是那时他前往梁州除匪时她亲手绣的,他一直贴身藏着。 清凝直勾勾地盯着江砚宸:“这个绣工不好,回去了我再给你重新做一个。” 江砚宸受不了清凝这样直白的目光,顺手又将人拉进怀中,轻轻用手指摩挲她的鼻尖。 语气宠溺:“你做十个八个都行,我都戴在身上。” “去!哪有人戴十个八个香囊在身上的!” “那本王就来开这个先河,谁敢说一个不字。” “……” 昏暗火光下,江砚宸如雕刻般的五官乍隐乍现,薄唇殷红平白为他添了几分……欲色? 清凝只觉得,他现在的模样,叫人垂涎欲滴。 糟了!她怎么这样想呢?岂不是有违那些女德女则上写的了? 可转念一想,她幼年不曾学过,现下年龄也算大了,看了那些女德女则,只觉那些条条框框都是对女子的压迫。 凭什么同为人,女子只能永远被男子压过一头去?论才情能力,不及女子的人大有人在。 可那些男子偏偏还能讨个官做,可怜女子只能一生困在后宅内,被内宅事物蹉跎光阴。 清凝不喜欢这样。 她从江砚宸怀里钻出来,猛地凑了上去。 这回轮到江砚宸瞪大双眼。 他有些不可置信,可心底又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他干脆什么也不做…… 夜风凄凄,吹响门沿,破败的门一下一下撞击门沿,发出略显沉闷的声响。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两人收拾好一切,上了路。 出门前,江砚宸拿过那件大氅,披在清凝身上。 “女子不能受寒,别推脱。” 这些日子,清凝算是知道了,江砚宸本就是个身强力壮的男子,现在恢复好了,受些寒风应该是不打紧的,便没有推辞,欣然接下。 “对了,这样的大氅还有谁能穿?” 清凝看着这件大氅的花色,越看越觉得熟悉,像极了那日面具男身上的那件。 两件只是领口花纹有些不一样,面具男穿的那件,像是竹叶? “这件是黑熊皮所制,非常昂贵,除了皇族,便是世家贵族。” “那日面具男身上穿的我也见了,他那领口上绣的是竹叶,只凭这个,很难辨认。” 清凝点头,又道:“那人胸口处,有一浅浅的红痣。” 那日面具男欲图不轨,撕扯中,他的衣服被清凝扯开,见到了胸口那颗红痣。 江砚宸眼神变得冷厉。 “会找到的,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江砚宸说的笃定,他心底已然有了怀疑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