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宸依旧背对着她未曾转身,冷冷道:“此时入宫是去拜礼,你为妾室,不必去了,晚宴时你自己再入宫。” 齐乐瑶笑容僵在脸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可这是江砚宸亲口说的,她连反驳都没法子,只好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应声:“是,王爷。” 江砚宸本就对她用金书铁券逼婚一事十分痛恨,平日里根本一点儿都不想见到她,那日皇后又差人到府上传信,更是让他更讨厌她了。 说完江砚宸利落上了马车,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齐乐瑶的眼底生出浓浓的愤恨,若是……若是没有陆清凝,王爷他是否……会正眼看我? 一定会的! 看着远去的马车,越来越疯狂的念头在齐乐瑶心底滋生。 宫门口就只有他们的这一辆马车,因得拜礼一事基本上都是皇子携皇妃前去,而皇帝的众多儿子中,娶了正经王妃的就只有太子江砚明、璟王江砚宸。 江砚明已是太子,入主东宫,去皇帝殿内很快不需要马车,而那些受邀的官员们都要到了晚宴才会陆续进宫来。 刚入宫门便有宫内内侍引路。 宣德殿内,皇帝与皇后已经高坐台上,一旁站着已经拜完礼的陆晚凝与江砚明。 江砚宸与清凝先后踏入殿内,皇帝见了江砚宸,眼里的欣喜都快溢出来。 “儿臣携王妃给父皇、母后拜礼,望父皇母后永乐安康,万寿无疆。” 清凝跟着江砚宸重复了一遍祝词,便跟着跪拜行礼。 “快些起来!”刚跪下,皇帝便摆手示意他们起身,生怕江砚宸跪得久了不舒服。 皇后眸光微动,勾唇浅笑,也忙说道:“快些起来吧。” 一副慈母的模样。 “怎得没见乐瑶前来呢?”皇后忽然开口问道。 皇后并不傻,让齐乐瑶进宫参宴一事并非她自作主张,这事儿也是得了皇帝的同意的,威远侯还掌管着京中的兵马器械,参加宫宴这样的小事,只要皇后提了,皇帝必然是会准的。 权衡利弊这种事儿,帝王从来都是最擅长的。 清凝心里一惊,心想这皇后居然敢当着皇帝的面问出这事儿,立马就推断出皇帝肯定知晓此事。 刚要开口,江砚宸冷厉的声音已经传遍殿内:“给父皇母后拜礼,她不需要来。” 皇后正要发作,皇帝立马抢过话头道:“于礼,她不过是个妾室,参加晚宴便可,拜礼确实无须来。” 皇帝都这样说了,皇后也只好悻悻一笑附和:“陛下说的有理。” 江砚明的目光从清凝刚入殿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今日盛装的她更显矜贵,那华贵的太子妃服制,似乎更衬她…… 这种场合,陆晚凝只敢听着不敢插话,她侧头看江砚明,发现他的目光竟在陆清凝身上,立马醋意上涌,生气的别过头去。 作为一个女人,丈夫的心里居然惦记着别人,还是个有夫之妇,陆晚凝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耻辱! “行了,时辰还早,带着你的王妃到宫中走一走吧。” 江砚宸躬身应声。 随后便带着清凝出了宣德殿,同样的,江砚明也在此时跟着江砚宸出了殿内。 江砚明想跟上江砚宸,正欲加快脚步被陆晚凝叫住:“殿下!” 他不耐烦回头:“何事?” “昨儿个母后传信来,说是让你今日拜完礼去她宫中一趟。” 陆晚凝并没有说谎,皇后确实在昨日派人传了信到东宫。 只是眼下正好阻拦了他想跟陆清凝相处的机会。 江砚明虽不悦,但听是皇后下的令,便拂袖往凤栖宫去了。 江砚宸带着清凝慢步往宫里走,这宫里清凝虽来过几次,可每次都是有正事,还从未这样闲逛过,便觉得惊奇,一直沿路欣赏皇宫独有的景色。 所望之处,皆是红墙绿瓦,亭台楼阁,清凝看得有些腻了,放慢了步子。 这里的建筑虽精致奢华,但太过千篇一律,看多了眼睛疲累。 “喜欢这里么?” 江砚宸忽的顿住脚步问出一句话。 清凝自然的摇头:“像个金笼子,无趣得很。” 江砚宸垂眼:“的确,很是无趣。” 他也觉得无趣,他也不喜欢这个金笼子,可他出生在这里,早就已经注定不能像林中的鸟一般自由。 “金笼子里关了许多鸟儿,这些鸟儿必须拼尽全力讨得主人欢心以此换一寸生存之地,若是哪日掉了队伍,便会驱逐。” 清凝没往深处想,立马接话:“驱逐不是更好,远离了这笼子去往外边更广阔的天地不好么?” 江砚宸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昔日分走一大半宠爱的鸟儿一旦被鸟王抛弃,后果你当真想不到?” 清凝细细一想,瞳孔骤然一缩,已然明了江砚宸在说些什么,惊愕的抬起头看向他。 话说到这里,以清凝的才智,江砚宸自觉无须再说下去。 两人继续往前,最后江砚宸在一处宫殿停下,清凝抬眸,上面的门匾上写着“乐清殿”。 清凝诧异看向江砚宸。 他神色平淡道:“这是我母妃生前住的寝殿,陪我进去瞧瞧吧。” 他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可分明他幽深的瞳仁之上蒙了一层清晰可见的哀伤。 清凝心里也顿感沉重,还泛着些许……忧伤? 她想,定是他们都有过丧母之痛,所以她感同身受。 清凝跟着他的脚步踏入乐清殿,白贵妃已薨世多年,可这殿内依旧保持着干净,院中的一棵银杏满树金黄,可地上不见一片落叶。 再到正殿内,依旧保持着整洁干净,甚至,那茶案上还摆着一套十分精致的茶具,似乎主人只是有事离开了一会儿。 “我母妃死那年,我只有五岁。”江砚宸坐在主位上,神色无波对着清凝提及往事。 “母妃她……是为何而死?”清凝试探着问。 江砚宸顿了顿:“巫蛊之祸,白家三百八十一口人无一生还。” 清凝瞳孔骤缩,她看向江砚宸,见他面色依旧平静,双眸盯着桌上的茶具,仿佛此刻说起的是别人的故事,脖颈的青筋却劲劲突起。 清凝走近,想要安慰他,可抬起的手不知放在何处。 正欲开口时,江砚宸沉着嗓子道:“我知道,都是皇后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