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书学东西是最耗费时光的,即便清凝日日早起勤学,光学这管理账册、铺子经营、田产租赁就耗费了大半月的时光,幸而有江砚宸在一旁辅导指点,清凝也算是名师出高徒,现如今也能轻松处理王府中的这些事了。 近日来更多的是读名师佳作、习琴、棋、书、画,相较下来,这些就比较轻松,学着也快。 清凝是会写字的,只是在陆府没机会多加练习,所以写的字还停留在七八岁时写的那般。 看着一旁大笔一挥,一个规整有力的字便跃于纸上的江砚宸,清凝满脸钦佩,忍不住拍手赞叹:“王爷真是才学广博,不仅舍务琐事处理的极好,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没一样落下的!” 江砚宸唇角轻扬,将自己写的字抽出晾至一旁,再将笔搁到笔架上,走至一旁,眉眼难得的温柔:“熟能生巧罢了,多练习,你也能做到,写吧。” 清凝笑着走到书桌跟前,拿起笔,对着面前的白纸还是有些不敢下笔。 “下了笔才能知道哪里不对,你不下笔,连改的机会都没有。” 江砚宸看着迟迟不肯下笔的清凝,忍不住敛眉,这大半个月他哪里都没去,就在这府上做她的老师了。 王府舍务倒是学的很快,前些日子将王府上季的账册给她整理,做的很不错,与京中其他世家主母相比,已然是挑不出错来的。 只是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虽说学起来要轻松许多,但要学有所成,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就是这字,她会写,练了多日,也就勉强能看,要到人人称赞的地步,还差一大截。 但这些日子,她确实很勤快,进步也很大,江砚宸也不想逼得太紧。 清凝不是不想,是不敢,其他都还行,可就是这写字,老是惹得江砚宸生气。 她咬咬牙硬着头皮蘸了墨,在纸上写了一竖。 江砚宸一看,竖不直,转折处没有笔锋,眉头皱得更深了,直接上前去,站在她身后,两手张开,将清凝围在了身前,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握住她的手,在纸上写了起来。 清凝心底一怔,随之而来的是心口如受惊小兔般乱撞,她深深出了口气极力稳住心绪,全力将注意力转移到写字上去,可耳边是他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后背是他温热的胸膛,手背被他有力的大掌紧握,清凝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心。 江砚宸似乎察觉到清凝心思不专,言语带了几分厉色, “笔者心也,墨者手也,书者意也,专心!” 被点到的清凝心更虚了,手指有些不受控,完全跟不上江砚宸的手,反而跟他手力道的走向有些相悖。 清凝忽觉手上的力道变得有些强硬,江砚宸有些蛮横的握着她的手,似乎要将她自己的力量与自己的力量融为一体,他越是强硬,清凝心里越慌乱,终于在最后收笔时,江砚宸力道减弱,清凝力道没了制衡,忽的从一旁拉了出去,一个好好的“永”字,右边被拉的太长,不能看了。 江砚宸无奈叹了口气,放开了清凝的手,走至一旁看着窗外,清凝自知理亏,小心将笔放好之后,慢慢走近江砚宸,抿唇试探:“王爷?” 江砚宸微微侧头:“我看还是从府外找个老师来教。”说完便抬脚要出去。 清凝一听,有些急了,要是外边的老师来教,出去外边乱说怎么办?那自己的脸真是没处搁了,急忙追上去解释,可话还没说出口便踩到了自己的裙角,惊呼着往前倒去。 听到叫声,江砚宸立马回头,只见清凝马上便要跌倒,立马折身伸手去接,不料清凝用力抓住了他的衣衫,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两个人齐齐往地上倒去。 落地前江砚宸用尽全力抓牢了她的手,她砸在他身上,两个人就这么倒在地上。 因正值盛夏,天气十分炎热,两人的衣衫都十分单薄,除了里衣便是一件薄外衫,江砚宸前方的衣服因清凝的拉扯开了大半,露出白皙健壮的胸口来,清凝看着前方春色目光怔怔,脑海中开始不受控的出现他为她换药的画面,一时白瓷般的小脸涨的通红。 清凝整个人倒在江砚宸身上,且后背还被江砚宸双手牢牢护住,并没有受伤。 只是衣衫单薄,江砚宸对身上突然覆上的柔软十分敏感,只觉身上燥热无比,耳尖不知何时已然红透了。 江砚宸眸色不知何时染了几分欲,呼吸变得急促,两人目光交缠,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云舒此时正从厨房抬了两碗杨梅甜汤进来,刚踏入房内就瞧见两人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躺在地上,自家王爷的手还紧紧搂着王妃,立马红了脸,急忙闭上眼致歉:“奴才……该死,打扰王爷。” 江砚宸想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清凝连忙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云舒说完闭着快步退出了房间,刚出房间,云舒手一歪,两碗甜汤接连摔在了地上,滚了一地的杨梅。 “王爷有没有摔着?”清凝小心翼翼上前问道。 “无妨,你回宁华楼去吧。” 江砚宸脸色一下冷了下来,应付着回了话转身快步去了内殿。 清凝逃似的出了房内,刚出门便瞧见门口滚落一地的杨梅,一想到刚才,又是涨红了脸,跑着回了宁华楼。 江砚宸坐在桌前,抓起桌上的冷茶灌了下去,那股躁动才被浇灭,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对这股自己无法掌控的、反而日渐浓烈的情绪感到无奈。 强者是不能有软肋的,可他惊觉,他已经不能忍受她受伤,甚至说有些怕她受伤。 也见不得她被看不起,被京中世家子弟耻笑。 越是强压,越是浓烈,可皇权之争,权力之巅大多皆以皑皑白骨铺就,他不想她无辜卷入,更不想她成为皇权下的牺牲者。 他的背后,有着一群虎视眈眈的饿狼,时刻盯着他的软肋,表面上,他只能对她平淡如水。 若能护她平安,便一直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