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神色温和地看着瑛纪，“瑛纪，还是那句话，我们都长大了。”</p>
瑛纪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他试探着问夏油杰：“妈妈当时也受了刺激才打哥哥的，这些年妈妈很辛苦，她……”</p>
“我知道，我都知道。”</p>
夏油杰打断了瑛纪的话，“不用再说妈妈了，我很清楚她怎么想的。”</p>
下一秒，夏油杰注意到瑛纪被打断后茫然的表情，又无奈地叹了口气。</p>
“……瑛纪，我们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不好的、痛苦的事，可是最令人刻骨铭心的、无法摒弃的痛苦与憎恨，无疑来自于最亲近的人。”</p>
因为那也是人降临于世的最初之爱的源头。</p>
瑛纪歪头想了想，承认了夏油杰这句话。</p>
“……哥哥说的没错，别人怎么骂我都无所谓，但如果哥哥骂我，我会很难过。”</p>
夏油杰笑了：“就是这样，相反，对于父亲的死，我该向你道歉才对。”</p>
他从廊下走到房间内，跪坐在瑛纪面前，双手压在瑛纪的肩膀上，认真地看着弟弟。</p>
“我让你失去了父亲，对不起。”</p>
瑛纪怔怔地看着兄长，动了动唇，酸涩的情绪上涌，哥哥怎么能这样说呢？</p>
瑛纪哽咽着纠正：“是我们失去了父亲。”</p>
夏油杰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伸手抱住了瑛纪，将瑛纪的脑袋埋在自己怀里。</p>
夏油杰要怎么对瑛纪说，未来的他主动杀死了父母？</p>
他对父母的情绪远不如瑛纪那样纯粹，他自己斩断了亲缘关系，已经没有必要、也没资格说父母的事了。</p>
但瑛纪不同，他渴望着来自父亲的爱，并因父亲早早死去，而更加怀念父亲的背影。</p>
更让瑛纪无法宣泄心中愤怒和憎恨的是，父亲是因为哥哥死的。</p>
他无法去恨，当年的他也没有恨这种情绪。</p>
甚至因为兄弟间互相扶持长大，他对哥哥的爱远胜于已经死亡的父亲。</p>
以前夏油杰是无法揣摩到瑛纪的情绪，但现在不同了。</p>
父母死于自己手上那一刻的精神冲击过于强烈，甚至在此后十数年的岁月里，夜深人静时，夏油杰总会想起鲜血溅满全家的一天。</p>
在那一天，作为人的夏油杰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诅咒师盘星教主。</p>
而这种情绪被人鱼咒灵无限放大，与栗坂杀死父亲那一幕交织在一起，盘踞在夏油杰的脑海深处，久久不能忘怀。</p>
“我很抱歉。”夏油杰重复着道歉，他看着虚空中的一点，眼神平静极了，“让你独自背负了这么多年，是我的错。我甚至希望你能憎恨我，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些的话。”</p>
瑛纪不断摇头，他抓着哥哥的衣襟，哭了出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