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像是该漏的已经彻底漏光了一样，筛子的“洞口”终于被慢慢的补上，然后网眼也渐渐缩小。</p>
三个月之后，当深雪拿着确认痊愈的症断书从医院的大门走出来，看着外面迎面落下的阳光，突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新生之感。</p>
或许，那真的是一场“新生”吧。</p>
而那些被她从大脑中漏掉的东西，就像是被海浪冲走的沙砾。如果说有什么唯一留下来的“纪念”，大概只有一张照片。</p>
那时深雪还没有出院，照片是她坐在病床上拍的。穿着白底条纹的病患单衣的女孩看着镜头，圆圆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p>
她有一头雪白的长发，发尾散在肩膀下面，末端带着自然的弧度。灰色的眼睛黯淡得像是落雪前的天空，整个人宛若某种失去了色彩的残像。</p>
一个从里到外，都好像只有灰白色的女孩。</p>
但是深雪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那时的自己了，甚至在后来翻出那张照片时，她还怀疑过是不是爸妈的恶作剧——毕竟，从她真正能够记住一些事情开始，自己就是黑色的头发和茶色的眼睛。</p>
“我们当时也挺吃惊的，不记得是哪一天开始发生了变化，最后你突然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有一次濑良垣遥说，摸了摸深雪的头发，“就像有什么特殊的力量。”</p>
深雪当时并没有把这段话当真，或者说就算是真的，它也无法带给她任何明面上的影响。</p>
直到十多年后……深雪看着另一张照片上的女孩，当年或许曾经出现过、又在漫长的时光中被逐渐吞噬的疑问，终于重新浮现在脑中。</p>
——我……是谁……？</p>
“咔嗒。”</p>
门锁被从外面转开的声音，让深雪的手连带身体都抖了一下，手里的相框差点没拿住。很快她捏着东西回头，正对上一双灰蓝色的眼睛。</p>
红色头发的男人，或许是气质又或者是长相的锅，看起来永远比实际年龄老成许多。</p>
而站在门口的这个男人，比刚才深雪看到的照片里、比她的记忆中，似乎都要更加成熟几分。</p>
两人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对视，不知道过去多久，深雪听到了“咚”的一声。</p>
“……”</p>
她第一反应是自己手里的相框掉了，然后才反应过来——</p>
相框依然被牢牢地握在她手中，但对方开门时提着的购物袋，已经落在了地上。</p>
一个番茄从里面滚出来，“咕噜噜”几秒之后，滚到了深雪的脚边。</p>
“……阿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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