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也没客气,身子歪七扭八的倒在床上,腾出左手臂让叶子旭处理伤口,视线扫看过男子姣好的侧脸。 脑中忽然浮现上萧流云的面庞,他的医术天分并不高,只好是转移了目标,开始攻略药理。 忽然有些感慨,姜离轻轻吐了一口气。 “郡主体质很好,这伤比普通人好的快上了不少。”叶子旭温和出声。 姜离回神,挑了挑眉头:“少君医术很好。” “是师傅教导得好。” 叶子旭的温煦同姜离从前见过的旁人不同,客气中带着他独有的温度,让人如沐春风又不失敬重。 姜离胆子大,每次换药几乎都是一直看向自己的伤口。 “这伤口,要多久才得好?”眼眸子骨碌一转,姜离抬眼看了下外间并没有小右子的身影。 “照郡主这个状况,大抵再有七日便能好完全了。”顿了顿,叶子旭眼眸里似乎略有惋惜,“只是这血肉,怕是无法长出了。” “七日……”姜离喃喃重复了一声,再抬眼时,视线里光亮微起,“这伤口以后若是再碰到,可有性命之忧?” 叶子旭已经给她上好了完全新的药,闻声以为姜离是在担心,摇了摇头,回身去取新卷的纱布:“那倒不会。” “若无把握,我不会动手。” 说话间,叶子旭温柔抬起姜离的胳膊,仔仔细细给她裹着伤口。 “郡主无需担心。” 姜离嘴角隐隐抽搐了两下,有些无语地扭头看向了旁处。 “好了。”叶子旭起身,将东西一一收好,“这几日,郡主继续安心在屋中熏药便好。” 尝试着抬了抬手臂,姜离几乎已经感觉不到太重的疼痛,再度扭头看了一眼叶子旭:“多谢。” 叶子旭将自己的药篮关好,回身正看向女子,许是回身的太快,有那么一瞬,他看见了女子视线里一抹浓浓的无奈。 “对了。”姜离本颓丧着要躺回去的动作忽然停住,半撑着直起身子,“我已来这么多日,都未曾拜见江陵主君。” “如此毫无礼数,江陵是不是会有什么责罚?” “比如什么,鞭刑啊,牢狱啊,打板子啊什么的。” 叶子旭有些心惊,因为他看见姜离说这话时,眼睛竟是好像在发光。 顿了顿,叶子旭站直身子正色道:“郡主所来,父皇已经知晓。” “齐越也原给郡主设了迎接宴。” “但郡主伤势为重,便未曾进行。” 姜离本还希冀的眸子听到男子的话后黯淡了一些:“……?” 叶子旭一愣,没听懂女子的话音。 “我已同父皇通报过,待郡主伤好,会重迎郡主此行,以表江陵诚意。” 姜离的眼睛随着叶子旭的声音一点一点瞪大,直至听到那句重迎,匆忙摆手:“不不不,没必要的。” “若郡主有需要,江陵会为郡主于宫中或是宫外建郡主府邸,必不会让郡主落人口舌。” 四目相对,姜离嘴角隐隐搐着,叶子旭反而面上一片真诚。 浑身卸了气力,姜离扑通一声倒了下去,瘫死在床上一般:“好好好。” 叶子旭不解,二丈摸不着头脑,却也并未多问。 这个安合郡主的名声他并非没有听过,几乎没有正向的评价,如今看来,同他所想的大相径庭,不仅不是什么纨绔之人,反倒是有些奇奇怪怪。 …… 归途一路,邓仁未曾有丝毫的停歇。 倒不是他不想查清出手伤害郡主的人,而是当下,他知道姜离的伤势才是最为重要。 偏生,他从前一股子全心扎在了禁阁中,对外的事物几乎从未有过了解。 想要寻玄机阁,只能是回蓬莱,找二皇子。 到达蓬莱时,已近深夜,邓仁本就执拗,刚踏入皇宫,照旧马不停蹄地往清辉殿赶。 所幸,清辉殿上,依旧灯火通明。 巧的是,萧远夏恰巧收到了小右子的飞鸽传书。 “诶邓判司!”殿中的小太监本靠着台阶打盹,等听到声响时,邓仁已经将殿门推开了大半。 萧远夏正对着烛火看着那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信笺,闻声,神色凌厉看向入门方向。 小太监显然没有拦下邓仁的能力,一路追着还是让邓仁快步到了萧远夏的面前。 萧远夏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信笺折起,仔细压在了砚台下方:“邓判司归京了。” 邓仁有些喘息,想也不想抱拳行礼:“见过二皇子!” “属下请二皇子相助,求得玄机阁为郡主疗伤!” 本就沉下的心登时到了谷底,看来小右子信上所说不假,姜离,受了重伤。 没有听到回声,邓仁行礼的幅度更大了些:“二皇子,是属下护送不周之故,若要罚,便罚属下。” “若要以血肉求得玄机阁,属下也自愿奉上。” 说话间,邓仁一把抽出自己腰间的刀,作势往手腕上划去。 “你可知,是何人想要害她?”烛火略略跳动着,映入萧远夏的眼眸。 他似是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起身往邓仁面前走去。 邓仁停住动作,脸色更为窘迫:“属下还未查到,这件事,也自会禀告给皇上。” 他不知道该求助于谁,但他知道,二皇子是唯一接触过玄机阁的人,他想不到其他的法子,只能来找萧远夏。 视线黯沉噙着冷光,萧远夏盯住邓仁焦灼的眼,声音几乎压到最低: “邓判司,父皇在你临行前,可曾吩咐过你什么?” 邓仁愣住,明显闭了口,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萧远夏神色更沉:“你未曾做好的事情,自然会有旁人替你做。” “你跟着父皇这么久,不该不清楚他的脾性。” “万事,父皇从来都有后手。” 瞳孔忽地缩紧,邓仁瞳光重颤,瞬间反应过来二皇子口中的意思。 临行前,皇上的确说过若是郡主不配合,大可将她处理掉。 但他忽略忘记的是,自己要退出去前,皇上着重说了一句: “邓仁,姜离能不能安全到达江陵,就看你了。” 彼时,他当真以为皇上的意思是让自己将郡主安全护送到江陵。 萧远夏回首,看向案桌上那封被自己压住的信:“你们,是在快到江陵之时出的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