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熙十二年六月廿一,夜 黑云压城,星月潜行。一队队人马出现在京城之外,火把照亮了城墙。 “城楼上的!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啊!”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雍州吕忠的部下,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朝廷的大军马上就要杀来了!” “啊!”守城之人闻言就要动身,却被一旁的崔景泰拦住“别急着开城门,让他们多等一会儿,我去与王爷通报一声。” “是!” 上师出现在太极殿外,问那守在殿外的士卒“王爷在里面吗?” “在!” 上师点点头,走入大殿中。 台阶下,安乐王站在那里望着上面的皇位,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才发现大殿之中来了人“是上师吧?出了什么事?” “王爷,朝廷大军已逼近京城,雍州、岐州相继失守,梁州如今已是危在旦夕,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动作真快啊!这么短的时间竟能集结大军攻城,何人领兵?” “龙武卫大将军秦桓,还有那李承邺之子李慕尘。” “嗯?”王爷不可思议的看着上师“李慕尘?为何是他领兵?呵呵,真是没想到他竟还活着。倒是那我那皇兄现身没有?” 上师摇摇头“还未发现皇帝的身影。按说秦桓已被革职驱逐出京,可王爷似乎并不奇怪他的出现。” “我那皇兄最信任的就是这位秦将军了,怎么可能真的将其贬出京城?” “方才崔景泰来报,撤下来的人马已退回京城,是否放他们进来?” 安乐王叹了口气“到底是跟我起事之人,虽是一群乌合之众,却也不能不管,寒了军心,放进来吧,不过……”安乐王话锋一转“进城之时要严格检查,防止有人浑水摸鱼,借机混入京城,进城之后不要让他们靠近皇宫也不许他们登临城墙,安排个地方严加看管!” “是!王爷,明日就是太子的登基大典,是否要把群臣‘请’过来?” “那是自然!如此盛事,少了他们见证怎么行?不过嘛,也该敲打敲打这些臣子和诸卫府。京城乱不乱,全看他们。”见上师还未离开“怎么,还有事?” “这些将军态度模糊,王爷何故放任不管?” “戍卫京畿之地的十二卫俱是军中精锐,宜安之抚之,今不见异动,乃是摄于太尉之威及继位者太子也,假以时日,或可为我所用。” 上师神色复杂的望着安乐王的背影“属下明白了。” “对了,记得安排人给我那皇嫂梳洗打扮,明日起她可就是太后了!” 再说李慕尘与柳文州兵合一处,驻扎在京城外二十里。 柳文州走进营帐“说吧,接下来准备怎么?” “嗯?” 柳文州冷笑一声“别装糊涂了,集数州之兵以你为将,取三州之地却不尽剿叛党,想必是陛下的谋划,接下来做何打算?” 李慕尘苦笑两声“既然你都看出来了,不妨说说陛下为何如此安排?” 柳文州盯着李慕尘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言道:“人是会老的……” 只此一句,他相信李慕尘是个聪明人,点到为止。 李慕尘举着火烛愣了片刻,才走到了地图前“梁州还未打下来,毕竟路途遥远,不过秦大将军出身边军,因战功而被陛下提拔,也是身经百战,一个梁州不在话下。” “报!”一兵卒走入营帐“将军,已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这是您要的甲胄!” 柳文州一见那兵卒手中的叛党甲胄便知晓其想法。李慕尘对其笑了笑“柳将军,大军就交给你了!” 不多时李慕尘便换上了叛军的甲胄走出营帐,外面近千人皆叛军打扮,李慕尘扫了一眼无奈叹口气“你们是败军!能不能用点心!” 众人不明所以,李慕尘指着其中一人“你!出来!” 李慕尘随手抓了把泥土便抹在那人脸上,那人也不敢动。抹过之后李慕尘看了看觉得还是不满意“来人,给我弄点血来!” “这……将军,猪血可否?” “管他什么血,是血就行!” 不多时,一小卒拎着一桶猪血走来,李慕尘沾了些猪血抹在甲胄兵刃之上,再一打量,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都看到了吧?败军就该有点败军的样子,你们自己发挥吧,不能比这个差!” 众人闻言也只得听从,照着样子将泥土和血抹在身上,更有人从衣服上撕下布条沾上血绑在手臂上,不知道的还以为经历了多惨烈的战斗。 “这还差不多!你们这些人分成多路人马,最好是混在其他人当中混入京城,进了京城想办法去往宣武卫大营附近。” “是!”众人得令纷纷离去,待人群散尽,却见卿月站在那里,披散着头发,身上满是泥污。 李慕尘本想帮其擦去脸上的污垢,可看到自己的手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你这是做什么?” 卿月莞尔一笑“既是乌合之众,贪图美色享乐也在常理之中。” 李慕尘轻声叹了口气“其实你不必跟我去的,况且你不是不入京城吗?” “此行凶险……”卿月没有再说下去。 无言,却包含了所有。 李慕尘也不再拒绝“走吧。” 京城南门,一将军打扮之人走到城门前“王爷有令,打开城门,严加检查,别让人家趁乱混进来!” 城门一开,便有无数人涌进来,原本守在城门处的兵卒转眼间便被人潮吞没,手下甚是着急,便要带人上前阻拦,却被将军拦住。那手下不解“将军,你看这……若是果真出了事,王爷追究下来该如何是好啊!” “你自己看看,这些人会配合你检查吗?看看他们身上的血迹,此时还是不要触这个霉头为好,若是逼急了,这些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其实他的话并没有说完,真要是出了事,只怕到时早已身首异处,还哪里有什么追究。 崔景泰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握了握拳,旋即又松开,最后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