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想过几年前陛下为何将太子送上苍溪山?”张嵩仁并没有直接回答李慕尘的问题。 李慕尘清楚张嵩仁不会无端扯到此事“在登州府之时,我以为是陛下为了引安乐王现身而设下的局,不过既然世伯这么问了,那一定还有别的答案 。” “安乐王是陛下的目的之一,更重要的是,崔裕有易储之心。” “想换个人坐东宫?他想扶谁上去?” “四皇子陈炘祎。” “呵呵,这我倒是没想到,若是二皇子陈炘捷倒是还好理解,毕竟常年边关领兵,军功卓着,这四皇子,我若是没记错,不过束发之年,以何入主东宫?” “没什么,就凭六皇子生母宁妃是崔裕的大女儿。崔裕虽然权倾朝野,但是手却伸不到东宫,他担心太子登基以后对他不利,便对东宫之人兴大狱。” 这是李慕尘没有想到的,崔裕的手竟然已经伸到了后宫。见到其表情,张嵩仁继续说道“崔裕有四子六女,四子分别任太常少卿,将作监,吏部侍郎,国子博士;六女除长女入后宫,其余四女分别嫁给了京兆府尹,户部员外郎,谏议大夫,鸿胪寺少卿。倒是三女看不惯崔裕独揽朝纲,嫉贤妒能,阻塞言路,入了青城山修道。” 如果说听到其长女是后宫妃子,李慕尘是震惊,那么听到这些,便只剩下了无力。 “世伯……” 张嵩仁见其模样笑了笑“贤侄有话不妨直说。” 李慕尘沉默了片刻“你这不是玩我吗?放眼整个朝廷,各部要员不是他的子女姻亲就是他的学生党羽,这还怎么跟他斗?” “不是我玩你,是陛下。” 李慕尘从椅子上站起身“世伯,借我把刀!” 张嵩仁不解“你要刀做何?” “我直接杀到他府上!要么他死,要么我亡!” “坐下!若是杀了他就能解决问题,他活不到现在,所以,陛下更希望他慢慢老死。” 李慕尘又站了起来“懂了,我这就去想办法给他下毒!” 张嵩仁也是感到一阵无语,这李慕尘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该怎么办!” 张嵩仁一阵愕然“你个小狐狸,把麻烦又推到了我头上!” 李慕尘嘿嘿一笑“世伯你是知道的,我在山上长大,这朝中关系错综复杂,岂是我一个山野村夫弄得明白的啊?” “哼”张嵩仁冷哼一声“其实也不难,还记得魏滕吧?” “御史中丞嘛,知道,非要参我。” “不妨就从他入手。” “他是崔裕的人?” 张嵩仁点点头“一个靠着阿谀奉承上来的宵小之辈,就是因为崔裕,御史大夫褚大人才不得不告病在家,让这厮一人独掌御史台。而且你们曾发生过争执,他又在陛下面前参了你,你对他动手,没人会作他想。” 李慕尘又要往外走“懂了,世伯借把刀,他住在哪?我这就去杀了他!” 张嵩仁现在也对这个李慕尘感到头疼“回来!动不动就要杀上门,你当我不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你无论如何也推脱不掉!” 李慕尘悻悻的走回来“世伯明鉴,我就是一介武夫,头脑简单,只会杀人。” “唉”张嵩仁长叹一口气“你们李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张嵩仁站起身走到书架旁,转动了一下花瓶,就见书架向着两侧移动开,露出里面的暗格。张嵩仁翻找了一番,最后拿出一本书册交到李慕尘手上。 李慕尘接过大致翻看一番“原来世伯早就有所准备。” 张嵩仁捋了捋胡须“单是崔裕一人并不可怕,陛下忌惮的是他在朝中的势力,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釜底抽薪,让崔裕变成一个孤家寡人!你只需要让魏滕失势,让褚大人重掌御史台。” “可只是一个御史台又有何用?” “御史台就是一把刀,一把锋利的刀!褚敬川曾多次上奏参崔裕,也是因此被崔裕打压了这么久,所以必定心怀怨愤,这把刀只有在他的手里,才会挥向崔裕。” “原来世伯也是要借刀啊!” 张嵩仁黑着脸“行了,多说无益,你还是想想怎么对付魏滕吧。” “还是请世伯借把刀。” 张嵩仁一怒之下拍案而起。 “世伯息怒!我只是来时看到你家中所养的鸽子很是肥美,想烤来吃!”李慕尘边说边退出去。 来到院中,借着月光能看到地上还有一滩血迹,想来是张嵩仁让下人不得靠近,所以还没人来打扫。不过,如何对魏滕下手,倒是令李慕尘有些头疼。渡风和卿月还在城外,眼下也只得先休息,明日再做打算了。 李慕尘跃上墙头,刚要跳下去,恍惚间却看到几个人影隐匿起来。 李慕尘回头看了一眼张嵩仁的府邸“我说世伯,看来你在京城过的也挺难,到底多少人盯着你啊?” “难道是跟着我来的?”李慕尘不禁皱起眉头,但转念一想,自己并未察觉有人跟踪啊,如此说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有高手,要么就是冲着赵晋明来的。 就在此时,张府的后门打开,两个下人扛着一卷草席匆匆离开。想来里面就是先前那个女子的尸体。 两人一出现,一个黑衣人也悄悄跟了上去。李慕尘嘴角微微扬起,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两个人下人扛着尸体来到一处小树林,见四下无人便挖掘起来,不多时一个深坑便已挖好,两人将尸体扔下去掩埋好便离开。 过了一会儿,见两人已经不见踪影,黑衣人从树上跳下,将土坑又给挖开,验看了一番里面的尸体,又掩埋好便离开。 李慕尘见状赶紧跟上。 黑衣人必定不是第一次做这等事。他并没有急于回去,而是先在城内兜上一圈,最后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走了进去。 李慕尘这时才从拐角走了出来,心中不免感叹:到底是京城,高手如云啊,换作别人,只怕是早就跟丢了,难道,他真的是跟着自己去的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