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高景轩召集了刘单、来瑱等一众官员,详细了解近期的工作进展。他首先向刘单问道:“刘大人,关于护照与通关文牒的办理情况如何?还有养路费的征收,是否顺利?商旅们可有怨言?” 刘单恭敬地拱手回答:“回禀大人,护照与通关文牒的发放工作进展顺利,商旅们为了自身安全与便利,均积极响应,愿意缴纳相关费用。至于养路费,亦是收取顺利,商旅们对修缮后的道路赞不绝口,车马行进速度大幅提升,因此并无怨言,缴费态度十分积极。” 高景轩微微颔首,进一步追问:“刘大人,依你估算,以目前的情况,我们大约需要多久时间才能收回修路的成本?” 刘单略一沉思,答道:“将军,根据目前的收支情况,我们大约需要三年时间方能收回成本。但考虑到丝绸之路畅通后,消息传播迅速,吸引更多商旅前来,预计实际回收时间将会大大缩短。” 高景轩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转向来瑱:“新兵训练情况如何?成效怎样?” 来瑱立即回禀:“禀将军,新兵训练已全部完成,将士们的战斗素养均达到规定标准,战术执行能力亦符合将军的预期。只是,他们尚缺实战经验的磨砺。” “很好,来瑱,你即刻安排一场实战演练,本将军要亲眼见证新兵们的真实表现。”高景轩果断下令。 来瑱应声答道:“遵命!” 一日,高景轩亲临后勤司府库,亲自检查粮草军械的储备情况。郑三与封常清等人随行介绍,只见府库内部分区明确,井然有序。 步入广阔的库房,高景轩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粮草堆积如山,兵器排列整齐,弓弩箭矢充足,防具完备,各类军资一应俱全。郑三详细介绍道:“将军,今年下半年,我们在碎叶城及周边六镇共开垦了十万亩良田,得益于此地肥沃的土地与优越的气候条件,麦子产量远超中原,共收获三十万石粮食,足够十万大军半年之需。然而,荒地已近饱和,若再扩张,恐将影响草场与山林。” 高景轩闻言,心中大喜,又提出诸多建议:“好!今年虽仓促,但已见成效。若改种冬小麦,来年产量定能更上一层楼。此外,需注重土地养护,桔杆还田,人畜粪便亦是上等肥料。精耕细作之下,产量定能再增。” 郑三一一应承,表示定当遵照执行。 随后,高景轩关切地询问草料储备及牲畜过冬情况。封常清自信满满地汇报道:“将军放心,所有牲畜过冬设施均已加固,草料储备充足,足以支撑至明年六月。” 高景轩心中大石落地,随即做出安排:“郑三,你即刻组织人手与车辆,向大都护府盖大人及疏勒镇李晔将军分别运送粮食与草料,以解其燃眉之急。” 正当碎叶城内一片祥和之际,北方的莫贺达干领地却笼罩在严寒之中,牧民与牲畜损失惨重,今年的严冬较之往年更为残酷。在月弓城,莫贺达干的牙帐内,虽无城墙护卫,但部落的凝聚力与勇气,正是他们面对困境的最大依仗。然而,这严寒的天气,无疑是对他们生存能力的又一次严峻考验。 月弓城,这座屹立于后世伊犁西北,紧邻赛里木湖西南的古老城镇,坐拥着无垠的大草原,伊犁河自东向西蜿蜒而过,为其赋予了生命之源,也使其成为丝绸之路北线上一颗璀璨的明珠。然而,此刻的牙帐内,气氛却异常沉重。 莫贺达干端坐在主位,眉头紧锁,听着手下大臣汇报着因严冬肆虐而导致的惨重损失——两万多头牛羊马匹的生命被冰雪无情吞噬,预示着来年食物的短缺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达干,牛羊的损失尤为严重,若不加以应对,明年春季,我们将面临无肉可食、无奶可饮的绝境。”大臣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忧虑与急切。 莫贺达干揉了揉紧蹙的眉头,目光在众臣间扫视,沉声问道:“诸位有何良策?” 一臣子躬身道:“达干,眼前有三条路可选:其一,静待时变,然此法恐将导致更多族人饥饿而亡;其二,征伐邻部,虽可解一时之困,却易树敌过多;其三,则是劫掠丝路上的商旅,既能避免直接冲突,又能迅速获得物资,再通过贸易换取所需。”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另一大臣的反驳:“但碎叶都督府已联合诸部誓保丝路安宁,若我部贸然行事,恐将引来高景轩的怒火。” 这时,一位千夫长挺身而出,豪气干云道:“哼,区区三千兵马,怎敢与我突骑施勇士相提并论?他们若敢来犯,定让其有来无回!” 然而,先前那位大臣却不以为然,冷冷反驳:“兵不在多而在精,若士气涣散,即便十万大军亦难成气候。”此言一出,千夫长怒不可遏,拔刀相向,帐内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莫贺达干见状,心中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强压下来,厉声喝止:“够了!大敌当前,尔等却在此内讧,成何体统!”众人闻言,皆噤若寒蝉,不敢再言。 待帐内恢复平静,莫贺达干闭目沉思片刻,再次睁眼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绝:“我突骑施虽不惧高景轩一人,但其背后有盖嘉运、安西都护府乃至整个大唐为倚仗,非我族目前所能撼动。然高景轩联合弩失毕五部封锁丝路之举,实乃欺人太甚。我欲试探其联盟之坚固,看其是否真能如铁桶一般无懈可击。” 大臣闻言,心中已有所悟,试探性地问道:“达干之意,莫非是要……” 莫贺达干眼神一凛,点头确认:“达奚部,正是最佳试金石。他们新附于我,正是表忠心之时。且其初来乍到,未必知晓碎叶都督府与弩失毕五部的协议,让他们去试探一下,再合适不过。速召达奚部族长慕容长歌前来见我。” “遵命,达干!”侍从应声而退,帐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留下莫贺达干那深邃的目光,仿佛在黑暗中寻找着破局的曙光。 热海之畔,北岸的雪域辽阔无垠,距月弓城数百里之遥,已完全脱离了莫贺达干势力的笼罩。一队浩浩荡荡自大唐长安远道而来的商队,在此地寻得了一处避风之所,扎下营寨,准备抵御严寒,升起篝火,烹煮晚餐,以慰连日来风雪兼程的疲惫。 大雪纷飞,已连续五日未曾停歇,将大清池覆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甲,然而冰面滑如镜,使得商队不得不放弃穿越大清池的捷径,转而沿着其北岸蜿蜒西行。夜幕低垂时,他们便择地扎营,围炉取暖,日复一日,谨慎前行。 营地内,火光摇曳,映照着罗嘉仁与孙四海两张坚毅的脸庞。罗嘉仁,这位经验丰富的商队掌柜,正用力拍打着斗篷上的积雪,边搓手边靠近火堆,口中不禁抱怨:“这鬼天气,真是折磨人!五日风雪,才勉强行进了一百五十里,成本怕是要翻倍了。”他深知,恶劣的天气不仅拖慢了行程,更可能带来疾病与额外的开销,每一分延误都是对利润的侵蚀。 孙四海,作为商队的镖头,深知罗嘉仁的担忧并非无因,他安慰道:“掌柜的,天气无常,咱们也只能随遇而安。按以往经验,这风雪快则两日便会停歇,到时咱们加速赶往碎叶城,那里路途平坦,安全也有保障。只是,这段路不在碎叶都督府的直接管辖下,风险确实不小。若当初选那条远路,虽稳妥却耗时。” 罗嘉仁闻言,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孙镖头所言极是,但那远路耗时太久。我早已有备无患,在焉耆镇时便购得了碎叶都督府的保票,若真有不测,损失自有官府承担。” 孙四海闻言,苦笑更甚,心中五味杂陈:“掌柜的,您这心思虽妙,可若真遇劫匪,生死难料,那保票又能护得几人周全?”他深知,在刀光剑影之下,生命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正当两人各怀心事之际,一阵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骤然响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恐,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敌袭!快准备防御!” 商队众人闻讯,瞬间从晚餐的温馨中惊醒,伙计们慌而不乱地躲向营地中心,而数十名镖师则迅速抽出腰刀,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将商队与货物紧紧护在身后。火光映照下,他们坚毅的面容与闪烁的刀光交织成一幅紧张激烈的画面,一场生死较量即将在这片雪域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