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承安给出的回答，终于让齐致远松了口气。 他在下山时会如此急切，就是因为怀疑游戏系统可能有修改所有npc认知的能力。 甚至能强到将生与死的认知都颠倒的程度。 但亥博龙科技的出现，以及蒋承安讲述的魂小原此人之事，终于让他放下了这种担忧。 那个魂小原，当日死于跟那鼠形邪祟的一战。 但在管理局的后续诊断中，他当时仅仅只是重伤假死。 其他人作出死亡的判断，只是因为战场条件恶劣，没能及时察觉而已。 就此，齐致远明白了此前玩家们的复活是如何展现在npc面前的—— 死亡变重伤嘛。 这也就表明，游戏系统并没有达到修改认知的程度。 最多算是催眠，或者某种强悍的幻术。 就像怪猎里面战败后会被猫车拖走一样。 不合理的死亡复活，变成了合理的重伤治疗。 更别说亥博龙科技的出现。 更加印证了。 游戏系统需要一个“合理”的手段，来解释玩家复活的问题。 这恰恰表明了，游戏系统并非是无所不能的！ 这一结论，多少让齐致远的心中有了些安慰。 放下了这一担子，齐致远也能专心解决剑尘的问题了。 随即跟着蒋承安，去到了他家的练武场。 进去一看，剑尘果然跟蒋承安描述的一样。 甚至，他还能感觉到，剑尘更深层次的那种自我封闭。 说起来，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 虽然身为游戏主角，可无论怎么看，他都像是一个被游戏系统和齐致远轮番玩弄的棋子。 或许还得加上一个“玩家”。 齐致远还好说。 他最多算是抢了这个剧情主角的风头，甚至可以说，齐致远替剑尘担下了许多本该由他承担的责任。 作为剧情主角，这次的邪祟事件，先前的妖尸事件，乃至于那些本该肆虐，却被以极快速度控制住的邪祟作乱。 本该都是由剑尘引领着玩家们解决的。 但从他的实力来看，故事原本的轨迹应当是格外的凄惨，这位主角则不得不在那些险象环生的战斗中不断成长，以此丰富故事的内容。 说到底，齐致远还真当得起他的一声“师兄”。 但游戏系统可就过分了。 暗搓搓给他锁妖塔整破防，纯粹就是坑了剑尘一把。 可以说，如果剑尘原本的命运应该是一出悲剧的话，游戏系统的选择便是造成他悲剧的根本原因。 但好在。 师兄这不是来了嘛~ “前些日子，我见着你师父了。” 原本紧闭的双眼瞬间张开。 眼球里布满了血丝，看得出来剑尘这些日子果真是饱受内心的煎熬。 “呵，想必他老人家对我一定很失望吧？” 剑尘声音虚弱，语气中满是“我真是个废物”的颓废感。 其实齐致远刚到的时候他就察觉了，但，他自觉没脸再见他。 一想到裕兰高校的惨状，剑尘便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 “这都是因为我……” 这句话像一个魔咒一般，紧紧将他缠绕，连半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不是齐师兄提到了师父，他断然是不敢睁眼的。 “其实，管理局那边……” “齐师兄不必宽慰我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可就算文欣没有死，那些人，还有苗前辈，终究是因为我……” “你知道个屁！竟然还打断我说话。 闭上嘴听我说完。” 齐致远没有隐瞒，将瘴的故事完完全全地说给了剑尘。 “原来如此，师兄竟然在过去的故事中见到了师父。 呵，果然，我的天资不够，若是师父……” 齐致远不满地咂了下嘴。 这小子是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 自己说这个故事是为了让他拿自己跟他老师作比较的吗？ “剑尘师弟，若你这样理解，恐怕是曲解了我的本意。 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为了告诉你，坚守本心的重要性啊！ 你看看你，明明是苦修多年，一身修为也足够傲然。 可，怎么好像未闻经，未遇师一样？！ 疑团未剖，智镜未开，不能省觉，自蔽光明，任心肆意，念念不停，思为不返，尽被贪、嗔、痴、淫、杀、盗、恶口、绮语、两舌、妄言十恶并尘境外缘扰乱身心，致使六根妄动，甘受驱驰劳苦，流浪生死无休！”（注） 齐致远这话说得很重了！ 就算剑修对道经典籍涉猎不深，可玄科戒律是无论如何也都该深谙其心的。 齐致远照本宣科，无非是想达到当头棒喝的效果。 果然，经他此言，剑尘眼光震颤，满眼震惊迷惑之色。 更有一双清泪自眼角流下。 齐致远心中暂定，明白过来，这小子的心障，总算破开了一丝缝隙。 于是他接着说道： “我要你看，那邪祟尚且明理，深陷污浊不得解脱，向死无生尚且砥砺而行！ 你这堂堂正正的剑修，莫非连一邪祟也不如吗？ 好好好，若你果真如此不堪，不若我今日便废去你的修为，差你做个守墓人了此残生。 也好过心魔瘴念蒙蔽灵台，污了你剑庐先祖千百年来的铮铮铁骨！” 剑尘口唇微张，声未出而泪先流。 俊俏的小脸尽被涕泗所污，但那双眼中，反倒逐渐清明起来。 声音虚弱，带着些许颤抖。 剑尘向着齐致远拜下，认真地询问到： “师兄，我该怎么做？” 随后他抬头，怒张的双眸也逐渐有了力量。 他大声哭喊着询问齐致远。 “师兄，告诉我如何做，剑尘不懂，剑尘真的不懂啊！” 随后，他放声痛哭起来。 仿佛要将那些心中压抑许久的自怨全数放出，也极其难得地暴露出了他从不愿展露于人的软弱。 齐致远满意的点点头。 如此一来，这小子算是救过来了。 等他哭够了，齐致远才带着些恶趣味地将亥博龙科技的事告诉他。 “其实吧，这次的事无人死亡。 管理局弄出了个神奇的东西，叫亥博龙科技。 那些死去的人借着这，早已经复活了。 唉，也不知道你自责个什么鬼……” 哭得死去活来的剑尘，表情突然便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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