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七 雒阳城城南定鼎门 作为京师地位最尊崇的城门之一，今天城门外却聚拢了难以计数的百姓。 黑色的朔字大旗迎风烈烈。 所有人都在等待出征号角的响起，这也是时隔十数年之后，景佑帝再一次重拾整顿北境的雄心。 所有人都报以期望。 府中精锐一大早就被自家外公带走，准备自然要在军中中进行。 即便身为其外孙，此时也不得进入。 所以王清晨只得和源冰一身戎装等待着为自家外公送行。 源冰的马是一匹枣红马，名叫初月，没了乌骓的威吓，得意倒是和其缠缠绵绵毫不爱意。 时间来到辰时左右。 白破虏一身战甲率领千人冷骑，在无数百姓的目光中华丽登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甚至不能影响军容半点。 胯下乌骓明蹄，手中冷枪如霜，军容如同寒松，士气犹如朝阳。 即便源冰在京韬营中也从未见识过如此军势。 此战必胜。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呐喊。 此时从城门内再次走出一行人马，赫然是陛下前来送行。 白破虏及身后千人战将齐齐下马，半跪行礼，军装在身，不得全礼。 一面硕大的黑底白字旗，上书一个大大的“白”字，这便是其以后的将旗。 “将军此去，务要奋勇杀敌，扬我朝威，朕盼卿等凯旋，朕与江山社稷臣民等侯佳音。” 景佑帝双手轻托起白破虏，对其说道。 “必不负陛下所托”白破虏郑重道，他本以为之前的归宿只是深山。 而现在他终于能回到心心念念的战场，这里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随后便有内侍递上一个精致的盒子。 里边放着的自然是“虎符”以及“大都督印”，有这两项在他才能节制北境军政大权。 随着众人翻身上马。 白破虏的最后一道目光却是落在了王清晨身上。 王清晨带着源冰缓步上前，对着陛下行了一礼，这才面向今天的主角。 “老夫这便走了，你给你的小娘子写了那么多诗，今日也不给外公写一首助助兴？”白破虏调笑道。 人生大事仅余一件，此去便平，此生已无憾矣。 众人闻听哈哈大笑。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源冰即便再怎么端庄矜持，此时也羞得满脸通红，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此时也强装坚持。 不过，两人都是小年轻，大家也都是善意的调笑。 就连陛下也忍不住笑话。 毕竟京师如此盛况，他岂会一无所知。 王清晨却笑不出来，每每回想起他和妹妹前往山里，总是吃得小肚溜圆，心中便五味杂陈。 如果搁在前世这般年纪应该已经退休，回家颐养天年，现在却要去那苦寒之地，封狼居胥。 “有诗相送，还望将军，平安归来”王清晨语气有些哽咽，别人只劝凯旋，他只愿平安。 一旁的内侍早就笔墨纸砚备好，毕竟谁都知道今天状元公肯定会一展笔锋。 就连景佑帝也十分期待这位大朔瑰宝的才情。 “ 《老将行》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 射杀山中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汉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崩腾畏蒺藜。 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 自从弃置便衰朽，世事蹉跎成白首。 昔时飞箭无全目，今日垂杨生左肘。 路旁时卖故侯瓜，门前学种先生柳。 苍茫古木连穷巷，寥落寒山对虚牖。 誓令疏勒出飞泉，不似颍川空使酒。 贺兰山下阵如云，羽檄交驰日夕闻。 节使三河募年少，诏书五道出将军。 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 愿得燕弓射大将，耻令越甲鸣吾君。 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取功勋！” （ 《老将行》唐·王维） （架空文，把这个朝代代入隋唐就是） 王清晨每写一句，便有内侍唱上一句，也让周围百姓听得分明。 站在其身旁最近的源冰此时才最有感受。 她第一次见自家夫君如此熠熠生辉，那种浑身散发出来的文人气度是如此迷人。 而周围只有吹动旌旗的烈烈风声。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陛下，末将去也”白破虏从未觉得豪情万丈会发生在此时。 上千军马齐齐出动，刚刚还沉浸在王清晨诗文震惊中的百姓，此时才回过神来，但是出征队伍却已经走远。 远远望去只余滚滚烟尘。 其实白破虏去的这个时机还是相当好的，趁着北戎撤军之际他有半年的时间整饬军备。 攘外必先安内。 王清晨一时却有些失落，源冰自然注意到他的情绪，自然无声安慰。 “着礼部装裱以后送往北境”景佑帝说道，这诗自然是物归原主的好。 此行王清晨并未见到梁朝，也不知道他最近一段时间在做什么？ 按理说应该和自己祖父一同前往，但是却并未看到其身形，或许陛下另有安排。 景佑帝勉励了王清晨一番之后便回了皇城。 而王清晨也回了府里，准备省亲事宜。 “嘿，外孙这小玩意儿确实好用！” 白破虏站在高处远眺，远处景色无所遁形，在野外的效果简直远胜城里百倍。 “公子如此才智，不当将军真是可惜了”满野在一旁附和。 “那小子，脑子倒是灵活，只是武力却大有不足，不如清新那个小家伙” 王清新算是得到了他的真传，再长大一点说不定真的能传承他的衣钵。 至于王清晨，好好的练什么刀法，那玩意有什么用？ 白破虏用“千里眼”又观察了一番军阵，这才将其郑重收了起来，这玩意可就一个，坏了都没地方更换。 至于自家外孙准备的那一大堆东西，他能看上眼的只有舆图和这个小玩意。 至于其他，还是算了吧！ 不过满野倒是十分上心，他充当的便是白破虏的亲卫，自家少主交给他的东西都是保命的玩意。 而他在战场上又是最会保命的存在，要不然也不能从斥候营全身而退。 所以他学得很好，以后肯定能派上用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