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十八只眼睛,且每一只眼睛的大小和其表现出的情绪都不同……有戏谑,有贪婪,还有怨毒…… 并且它还向着李月白发出稚童的声音道:“娘亲……我饿了……” 而这突然起来的变故,也把李月白给吓了一大跳,当即就把柳腰给扔在地上,起身抽出“幽骨”就要砍下去。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对着李月白喊道:“姑娘使不得啊……此物已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你砍它,就等于是砍你自己啊!” 来者正是之前李月白见过的那位瞎眼老艄公,他弯下腰一阵摸索后捡起“柳腰”缓缓向李月白走了过来。 但这却惹得李月白更警惕了,手中握着的“幽骨”已经起了煞火。 若是之前,有人救了她,对她表达出善意,她大概是不会多想什么的。 可刚刚她才从赤一手中逃脱,且对方声称是为了拿什么“赤血弓”而来,谁知道这老艄公救她,是不是也为了逼问她赤血弓的下落。 瞎眼老艄公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开口笑道:“姑娘……李玄老先生的赤血弓,我虽不知是何模样,但也有所耳闻……说此物非若非主人相赠,外人就算强行拿去也发挥不了多少效用。” 先压下对原主父亲李玄的好奇,李月白对老艄公道:“那……老先生为何救我?这世上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但这种概率太低了!”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晓,在经历了“赤一”迷惘的折磨后,她的一些观念已经潜移默化发生了改变。 老艄公这便又道:“我却也有事情求姑娘。只是老夫要求的事情也和姑娘息息相关。不然日后我一死,你就得日夜都待在明河上当渡河人了。” “渡河人?什么意思?”李月白反问向他,手中的剑却并没有放下。 老艄公温和一笑,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就见腰间挎着的一个葫芦上,竟然也如李月白的“柳腰”一样长满了眼睛。 不同的是,这葫芦上有的眼睛已然黯淡只剩下了眼白。 这时,这葫芦的口上竟然生出一张嘴开口道:“三娃子……都说了没事别叫老子,不知道你葫芦爷爷我年纪大了受不得折腾?” 老艄公则是笑了笑,没去理会腰间的葫芦的乱叫而是将它重新捂在衣服下面对李月白道:“所以你也看到了……姑娘,我也和你同病相怜。小老儿这大半辈子也都在寻求摆脱渡河人身份的方法。” 随后,他又道:“所谓渡河人就是替河神在人间的化身,代河神向世人传达它的旨意。也若是有人侥幸从明河灰雾中活下来,就有概率获得明河河神赐予的本命法器,成为渡河人。” 说着,老艄公拍了拍自己腰间挎着的葫芦,又指了指李月的的“柳腰”。 而本命法器和其主人之间则会建立某种联系,若是本命法器损坏,其主人也会跟着受损。 并且本命法器不能离主人身边太远。 听着,李月白这便从老艄公手里拿回柳腰,用幽骨上的煞火灼烧了一下柳腰,果然感觉到自身也如火灼一般痛苦。 她这便对老艄公的话信了几分,放下剑又问他道:“这什么本命法器,为什么不能离自己太远?” 老艄公笑了笑没有言语。似乎是为了取得李月白的信任,他自己将葫芦扔在了自己十步之外。 葫芦落地后骂骂咧咧道:“三娃子,你真是越来越不尊敬你葫芦爷爷了……” 老艄公依旧没搭理它。 就见葫芦周围却升起了一股类似明河河面上的灰雾。 随即,那灰雾之中竟然传来了水流声。并且李月白看到灰雾里竟然走出了手提幽灯的人影…… 这时,老艄公走上前去捡起葫芦,灰雾又消失了,他道:“若是离本命法器太远,就会被拉入明河真正消失在这人间。不过凡事有利也有弊……” 说着,他又拍了拍葫芦道:“我知道你还私藏了不少山妖的心脏,快点吐出来一颗!” “三娃子……你别得寸进尺啊……不然我就说你十二岁那年还尿床的事情……十岁那年偷看王寡妇洗澡……” 对于葫芦的言语,老艄公依旧充耳不闻,只是对着它的葫芦嘴一拍,一颗巴掌大小跳动着的心脏就从葫芦嘴吐了出来。 随后,老艄公拿起心脏放到了柳腰面前。 就见柳腰剑脊突然裂开生出一张满利牙的巨口一口就将那心脏吞了下去,并且发出委屈巴巴的声音对李月白道:“娘亲……我还饿!” 被这么一个鬼东西再次叫娘,李月白俏脸顿时黑了下来。 老艄公则笑道:“姑娘不必顾忌它叫你什么,只要日后姑娘喂食它妖物的血食,它得了力量成长,自然也会把一部分力量反哺给你。” 果然,李月白感受到,就在刚刚她气力增长了一些,再看看这手中的柳腰她对老艄公道:“这本命法器虽然看着邪性,但也算有其可取之处。老先生为什么又想要摆脱渡河人的身份?” “因为……如果不摆脱渡河人的身份,以后就得一辈子都得待到明河上。如果离明河太远就会这样……”老艄公说着,把自己的一截裤腿挽了上来。 就见他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粗糙,且愣起一块一块类似树皮又类似鱼鳞一样的东西。 这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多少会头皮发麻。 随即李月白又皱眉道:“那我为什么没有事?” 瞎眼老艄公像是没瞎一样,指了指李月白左脚脚脖上系着的红绳道:“因为姑娘才刚刚被河神选为渡河人。也按照这自古以来的传统,当新的渡河人出现,老的渡河人就会在三个月内死亡。等小老儿死后,姑娘你以后一辈子就得都待在明河上了!” 顿了顿,他又道:“摆脱了这渡河人的身份,让河神收了我的法器,我也想学学别人享享天伦之乐……我啊……已经八年没见过我孙儿了!” 八年前,他儿子搬离了苍流县,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孙儿。 也因为这个渡河人身份,他失去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