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苑中,许凛然还在苦读,如同青竹一般的身子不弯不折,眼神坚毅定定地盯着眼前的书籍。 他总是格外的珍惜在淮阴侯府的日子,只有在这里他才能不受打扰的做自己喜欢的事,做自己。 不会连读书都要被训斥,不会连多用两张纸都要受磋磨。 惊蛰手上拿着东西推开门走进来,赶紧把门关上又才搓搓冰冷的手。 一边搓一边说话。 “公子,表小姐那边给你送了两对护膝过来。”他语气带着惊喜和高兴。 许凛然微微回头,虽然不曾动作可是眼神中都透着喜意。 “是吗,快拿过来我瞧瞧。” 惊蛰就知道自家公子会高兴的,别人不一定能看出来,可是他知道自家公子对于表小姐是怎样的情谊。 “哎。”惊蛰连同包裹一起递过去,他知道公子会自己看的。 许凛然缓缓地解开包裹,看着里面两对实用又针脚严密的护膝,露出了温柔又克制的笑。 “送过去的云团糕,表妹可喜欢?” 想到此他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手,那是他亲手做的。 私下不知道练过了多少回,今儿才得到满意的成品。 说完不等惊蛰回答,他又转头开始问,“你可看到表妹?她身体如何了。” 纵然他很想见到表妹,可也知道表妹生了病一般不出来,他也没有理由去绿波院见表妹。 惊蛰微微摇头,“我没见到表小姐,只见到了冬至,听她说表小姐已经好了。” 许凛然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轻柔地摸了摸放在膝盖上的护膝,“那就好。” 没过多久,惊蛰咬咬嘴唇还是开口,“公子,侯爷和夫人那边传来了信让您早日回府。” 说着说着惊蛰脸上就起了愤恨之色,他本是淮阴侯府的人,只是被老夫人送给了公子。 一想到云阳侯俩夫妻对公子的态度他就心中难受。 公子是何等的好,才华横溢,品格相貌皆是上等,怎么就是入不了他们的眼? 许凛然收敛了眼中的光,“那就回吧。”声音中无端的带了一些寒凉。 他知道父亲母亲都偏爱大哥,也不想争抢他们的喜爱,他不屑,只终究那是父母,他逃脱不得。 他收下心中的思绪,又想到了表妹,心中苦涩又无奈,表妹是云端上高悬的明月,而他只能仰望。 他也想争一争的,又回头看了一看书案上放着那不知被翻过多少次的书卷。 毕竟谁不希望拥抱月亮呢。 今年的除夕夜,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 沈书仪看着祖父祖母安坐在一起下棋,父亲正陪着母亲看书,大哥二哥正高高兴兴的拿着刀剑比划。 二嫂坐在大嫂旁边看着她手上绣那只栩栩如生的老虎。 沈书仪不住的搂紧了怀里面才三个月的定安。 她露出怀念的笑容,心中宽敞了许多。 也许这是另外一种结果,虽然没了明宣和那个孩子,可是她如今看到了另外的可能。 那宋恒越,她不嫁了,她再也不想受尽冷淡,不想跟他纠缠,他能如此无心无情的对她和孩子,她又何必呢。 只是想到了皇上赐婚,她心中有涌起了一些思绪,皇上赐婚她和宋恒越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两边联合起来很好,庆王府既能同时享有淮阴侯府的一些兵权,淮阴侯也能信任监军。 可她着实不想嫁给宋恒越了。 她这一辈子都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算起来赐婚也就是在自己十七岁生辰后的几天,可是皇上赐婚的想法却在五月的时候早就传达给了两府。 沈书仪抱着定安轻轻地拍着,慢慢地思考的对策。 绿波院春日里是最美的,桃花杏花交织,开出一卷优美的画卷,有一种山花烂漫却在我院中的美好。 “谷雨,你准备准备行装,今日云阳侯府有宴。” 纵然再是不喜,可毕竟还是亲戚,沈书仪也得去。 何如乔带着女儿,刚刚下马车就被如今云阳侯府夫人郑氏迎了上来。 “表嫂来了。” 郑氏热情不已,何如乔却没怎么接话,只是含着轻柔的笑容点了点头。 待看到何如乔身后的沈书仪,她表情一僵,笑容虚浮起来看起来有一点心虚。 “书仪也来了啊。” 沈书仪端庄不已,上前一步,“表舅母安好。” 郑氏赶紧让了一下又把她扶了起来,何如乔冷眼看着,没多说什么。 心中却嗤之以鼻。 也不知这郑氏到底是怎么样个人,虽说她让的是自己女儿,可何如乔心中还是觉得厌烦。 书仪虽然身份在这,可毕竟也是小辈,两府之算起来也是正儿八经的亲戚,她却连书仪的礼都不敢受。 也不知是胆小,还是打着别的主意。 呵呵。 何如乔拉住沈书仪,“走吧进去吧。” 没走几步,又遇到了如今的云阳侯世子和夫人,何如乔受了他们的礼,听着下人喊他们为“世子”“世子夫人”只是觉得好笑不已。 一个至今都名不正言不顺的世子,还被他们当了真。 若不是婆母心软,这个云阳侯府又如何能是这一家子晦物所住。 真是可惜了凛然。 淤泥面开出的花朵却仍然在淤泥中。 想到那个孩子,何如乔眼神有了一点变化,她回头看了一眼如今成长了不少淡漠又端庄的女儿。 书仪如今已是十六,到了今年七月,也就是十七了,按理来说,也该选夫婿了。 她从去年就开始暗中搜罗,可惜呀,这些适龄又家世合适的公子中还真没有哪个能让她看着觉得各个方面都好。 凛然是真不错,可是只要他还在这个云阳侯府,她就不会考虑。 哪怕她非常清楚凛然对书仪的感情。 沈书仪跟着何如乔见了许多热情不已的夫人,她缓缓应对着。 她知道这些夫人为什么对她热情,可热情无用。 “娘,我去外面走走。” 何如乔点头,伸手扶正了她的发簪,“早些回来。” 云阳侯府的花园还不错,如今季节正好,百花盛开,沈书仪穿梭在其中,难得地享受了一点清净。 “噫,那不是惊蛰吗?”谷雨指了个一瘸一拐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