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尽散之时,何康安带着一身的酒气推开了新房的门。 新娘子端坐在床前,盖着红盖头,看不见脸,只能从她紧握的双手中窥见一二她现在很紧张。 喝完了交杯酒,房中的下人都退了下去后,何康安轻柔的揭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摇曳的烛光中,新娘子含羞的面容比花儿还娇艳几分,掩盖了往日里她脸上的病色。 何康安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几分。 宋婉凝看他盯着自己瞧,脸上的红晕更盛,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一直看着我作甚?” 何康安握住了她攥的死紧的手,笑着说道:“公主今日极美。” 宋婉凝闻言不由笑了起来,看着他握住了自己的手,强忍着羞意说道:“你不用叫我公主,还是叫我婉凝吧,我家里人都是这么叫我的。” 定亲以后的这一年多,她跟何康安见的不多,每次见了,都只是匆匆交谈几句便罢。 她拐着弯的送了不少东西给姜云菀,都是想让姜云菀拿给何康安的。 金尊玉贵、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姑娘,却能亲自洗手为他做羹汤,为他准备各种各样会用的上的东西。 满腔的情意全数附在了那些送给他的东西中。 何康安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免被这样纯挚的感情所打动。 更何况,从一开始他也不是完全对她没有好感的。 “好。”何康安点了点头。 “累坏了吧?我帮你把这些东西给卸了。” 他伸手抚上她的发髻,看着那满头的珠翠说道。 宋婉凝晕晕乎乎的被他牵着去卸了首饰,洗漱了一番,又吃了些东西填肚子。 她之前都做好了会被他冷眼相待的准备了,毕竟这婚事是她强求来的,他心里不舒服,对她有埋怨那都是应该的。 但现在却和她预想的那种情况天差地别,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像踩在云里似的,没有一点真实感。 她吃着厨房送来的吃食,不由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心里想着什么便问了出来:“你不讨厌我吗?”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你你之前都劝我不要想着嫁给你的。”想起当时的事情来宋婉凝还有些委屈。 “所以我以为你都要讨厌我了。” 何康安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些好笑:“那我当时可有明确的说过讨厌你?” 她想了想,好像是没有。 “你的身份与我天差地别,我拒绝你是为了你好,况且”何康安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我也不想被人说我努力得来的一切都是攀附权贵得来的。”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但足够让单纯的小姑娘看着心上人落寞的模样心疼起来。 “我都说过我不在乎的!”宋婉凝挪了挪身子到他的身旁去,伸出手笨拙的安抚道:“你的能力如何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 “谁要是敢嚼舌根子,我要他好看!” 她握了握自己的拳头,看起来并没有几分威慑力。 何康安不由笑了。 “你吃饱了吗?” 她点了点头,其实她今天有偷偷的吃东西的,不是特别饿,只是不想放过与他相处的时间,便还是来吃了。 何康安眸色深了些,起身把人拦腰抱起,惹得她一声娇呼。 新婚夜要做什么,她自然是知道的。 小姑娘整张脸都红透了,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自是被翻红浪,一夜未眠。 但何康安还是记得之前姜云菀隐晦的提醒过他,宋婉凝身子不好,现在年纪又还小,最好是不要那么急着要孩子,免得到时候出意外。 她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何家全家可都讨不了什么好了。 所以该避孕还是得要避孕。 有没有孩子他也不是很看重,实在不行到时候从他大哥那里过继一个就行了,反正他大哥生的多。 二舅母还不知道何康安抱着这么个想法,不然怕是又得被气晕过去不可了。 “今年这雪也下的太早了些,可冻死人了。”朝颜从外面进来,抖落掉身上的雪花小声抱怨道。 “你就知足吧,咱们在王府不愁吃穿的,外边的百姓才是要真的遭罪了。”幽兰叹了口气。 她是过过苦日子的,一到冬日便是百姓最为遭罪的时候,今年雪下的这样早,怕真是要冻死不少人了。 姜云菀放下手中的书册,看着外边的鹅毛大雪有些出神。 良久才缓过神来对幽兰说道:“你去跟怀英和芳舒说一声,今年早些去城外设粥棚吧。” 姜怀英与姜芳舒都被她派到了李苏叶那边去了,如今管着京城几个铺子的事,一般都不怎么在府里。 自从她手里有钱了后,每到冬日都会让人去城外设救济的粥棚。 如今虽是盛世,但吃不上饭的百姓还是有许多,特别是到了冬日,万物被雪掩盖,百姓手中的钱要置办过冬保暖的东西,就是家里条件好些的富农都不能吃饱饭。 姜云菀以前在村子里见多了这种情况。 她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力所能及的一些做一些事情,就能挽救不少人的性命的话,她还是愿意去做的,就当给自己积德了。 “世子妃真是菩萨心肠!”幽兰笑着答应下来,真心实意的恭维道。 姜云菀笑了笑,真要是个菩萨心肠,她也不会直接打着自己的名号去做善事了。 施恩不图报是真,但图份好名声也是真。 马上就要年底了啊。 建元二十九年年底,可要出件大事了。 “报!北戎来犯!边关告急!” 正在欢天喜地准备过年之际,边关传来了八百里加急快报。 一时之间,朝野震动。 自从多年前李见山几次大败北戎,还差点直接打到北戎老巢去了,大梁与北戎便签订了盟约。 北戎每年支付给大梁白银十万两,马五百匹,并割让了边关三座城池献给了大梁。 双方已经停战了多年了,和平共处,并且互相通商。 没想到却突然撕毁了盟约,大举向大梁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