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今日说话的地方还是在河边桃林,这里其实已经在村口的位置了。 桃花村之所以叫桃花村,便是因为满村的村民都种了桃树,从进村的河边一路过去三四里地都是桃树。 桃花可酿酒,桃子可卖钱,还会吸引文人雅士前来办诗会,桃花村的村民一年中大半的收入都来源于这些桃树。 因为总是有文人雅士前来办诗会赏花,桃花村的人对于外来的那些贵人也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 “如今花早都已经谢了,桃子也还未成熟,怎么会由外人来咱们村呢?”姜云菀疑惑的小声呢喃道。 确实,除了桃花盛开之时与桃子成熟之时,桃花村还是鲜少有外人来的,段淮川与李苏叶也有些疑惑。 那辆马车驶到她们面前时缓缓的停了下来,车夫探头看向段淮川,见他一副读书人的打扮便拱了拱手多了几分尊敬问道:“敢问公子,前方可是桃花村?” 段淮川还了个礼回道:“正是。我们便是桃花村的人。” 这人虽是个马夫,但身上的衣料子都是上好的,崭新的,可见应当不是什么平凡人家的马夫。 马夫见他态度不错,便又多问了一句:“那公子可知你们村中谁家的酒酿的最好?不瞒公子,我家公子是好酒之人,行经此处,听闻桃花村的桃花酒远近闻名,便特意前来想买些酒吃。” “可是如今还没到出酒的时候呢!”李苏叶插嘴道。 酿酒是需要时间的,桃花村的桃花酒远近闻名,想要购酒的人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为了约束村里人不要提前出酒坏了味道也坏了名声,便制定了统一出酒的时间,不到时间便不会出酒,谁来都不卖。 李苏叶此言倒是没错,段淮川却隐晦的皱了皱眉头,姜云菀也拉了拉她的衣袖,她们是未出阁的姑娘家,遇到外男本该要回避,如今未回避就算了,还主动搭话,实在是有些过了。 李苏叶撇了撇嘴,这古代就是麻烦。 “呵呵,是还未出酒,可我听说,你们桃花村有些人家会自己存酒供自家喝,那才是你们桃花村最好的酒。我此行来便是想求一些这最好的桃花酒。”马车内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随即马车的车窗帘子被掀开,露出了坐在里头的人来。 姜云菀隔着半透的帷帽看不太真切,但从李苏叶不自觉后退半步的动作来看,此人应当气势逼人。 段淮川行了个礼,腰更弯了几分:“确实如此,但村中的自存的桃花酒一般都是不卖与外人的,这位公子想求,只怕要费些力气了。” “无妨,为着好酒费些力气也是应当的。”男子不在意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又问:“那你可知你们村里谁家酿造的酒是最好的?” 刚好碰上了,便索性问个明白,也不用再折腾的要另问他人了。 李苏叶转了转眼珠子正要说话,段淮川却赶在了她前面开了口:“村东边的何大家存的酒最多,也最好,他今年要为他儿子娶媳妇,那酒都是存着给他儿子的,最近满村的好酒都被他给搜罗去了。” 男子见他并不是为自己家邀名,所说之话听着也像是实情的样子,不由对段淮川也高看了两分。 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笑意:“那可否劳烦公子为我带个路?” 说完便给马夫使了个眼色,马夫麻利地跳下车来,从怀中掏出一封银子递于段怀川。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段淮川后退了一步,拱手道:“带个路而已,举手之劳,实不敢收。还请公子收回去吧,何大家也不是很远,我这便带公子过去。” 那男子便也不强求:“也罢。那便有劳了。” 姜云菀听着他们这般你来我往的就敲定下来要带路的事来,佯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拉了拉段淮川的衣袖:“淮川哥” 姜云菀刻意放低了声音,但又刚好控制在在场的人都能听到的程度,声音也有意放柔放软,听着甜腻又缱绻,带着一丝拖长的尾调,在场的几个人感觉耳朵都麻了一瞬。 男子像是这才发现站在一旁的姜云菀一般,视线投到了那道戴着帷帽却难掩身姿曼妙的身影,带着几分打量。 段淮川这才想起来带路一事带着姜云菀不太方便,李苏叶从小野惯了,也不拘这些小节,倒是无妨,可阿菀这张脸若是露到人前 段淮川心里一紧,不愿去想这种后果,如今的他可还没有能完全保护好她的能力。 “李姑娘,要不你与阿菀先回去吧,我带着这位公子去何大家。”段淮川转头看向李苏叶说道,目光诚挚,不容拒绝。 李姑娘、阿菀,光从称呼就能听出其中的亲疏之别来。 李苏叶皱着眉很不情愿。 她也看出来了这人非富即贵,可她是个女子,做的太过又确实不好。 只能耷拉着脑袋答应了下来:“行吧,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姜云菀轻轻的舒了口气,对着那边的马车周到地行了个礼,她也是在高门大院里待了那么多年的人,在礼数上是绝对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来的。 行了礼后便转身准备与李苏叶离去,哪知李苏叶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一般,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她突然转过去与她撞了个正着。 “呀!”少女惊呼了一声,连忙抓住被撞落的帷帽,但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还是暴露在了人前。 男子摇动折扇的手停了下来,眼中原本打量的眼神化为了惊艳与浓浓的兴味。 想不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还有这般出挑的美人,有趣,有趣。 段淮川察觉到对方眼神的转变,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姜云菀的身前,掩住了她的身影。 看向李苏叶的眼神略带责备,心里暗恼李苏叶的不知分寸。 李苏叶一脸懵逼,不是,这不是她自己个撞上来的吗?关她什么事啊?怪她没把这位大小姐扶好? 本来刚刚段淮川那般区别对待她和姜云菀就已经让她很不舒服了,现下也有些恼了,狠狠的瞪了段淮川一眼,自顾自地跑了。 姜云菀有些慌乱的把帷帽重新戴好,整理好自己,慌乱之下像是也忘记了什么礼仪规矩了,提着裙子快步的往前走去。 美人慌乱的样子都显得那么可怜可爱,梁宴礼唇角微勾,露出了一抹笑来。 “公子,我这便为你带路吧。”段淮川心里一咯噔,但还是强压住那种被人觊觎了属于自己东西的不快感,周到有礼的为梁宴礼带路。 梁宴礼含笑点了点头。 马夫察觉到自家公子的心思,一路上都在不着痕迹的套段淮川的话,想从中套取出有关于姜云菀的信息来。 至于那美人与这位带路的公子是什么关系,那有什么要紧,刚刚看那美人可还梳着姑娘家的发髻,只要没有嫁作人妇,他家公子想要的东西那就没有得不到的。 段淮川烦躁极了,原本以为是一桩天赐的机缘,但一路上这马夫那话里话外的打探都已经表明这个贵人看上了姜云菀。 他好不容易才谋划好的东西,如今让他拱手让人自是不愿,于是一路上对马夫的打探都只当做听不见。 另一边姜云菀慢慢悠悠的往家中走去,完全不见刚刚的慌乱。 纤纤玉指绕着垂下来的一缕青丝,心情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