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易合了殿门，便给席墨扇风道，“老大，看他这样儿，大概是留不得了。等着温小哥回来，咱们合计合计，就地给埋了吧。”</p>
席墨无奈道，“二哥又说笑了。就这么埋了，咱们长老和师姐怕不是要被迫殉葬了。”</p>
董易咳了一声，“当然是说笑，就是想看看老大你还清不清醒。”</p>
席墨顿了顿，正色道，“二哥却是不大清醒。事到如今，仍是要叫我老大么？”</p>
“那不然呢？”董易挠挠眉毛，“老大多带感，有谁不想做啊。”</p>
席墨不置可否，只道，“所以二哥还要继续留在蓬莱吗？”</p>
“嗯，问得好。这么一想，我确实没有再回去的必要了。毕竟当初，我就是被一棒子捣去求仙的嘛。”董易状似肃然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大概也能猜到了——我和里头某位小宫主一样，都是上赶着去作看门狗的。那待这边的破事儿一结，我也要考虑归隐之事咯。”</p>
“二哥此言差矣。你们可万万不能混作一谈。”席墨道，“他是魔宗的狗不假，你却该是个顶威风的石狮子。”</p>
董易噗嗤一乐，“多谢多谢，这赞美我收了啊！”</p>
说着就往殿门旁那银杏树下一靠，从腰上取了只巴掌大的须弥葫芦来。</p>
“来来来，反正都不睡，一起烤火吧。”董易挥挥扇子，将光秃秃的枯枝扫作一堆，指尖勾起一团火丢了上去，“我知道你都好奇死了，索性做一回好人，请你吃酒，再同你讲故事。”</p>
葫芦里盛着上好的松醪。董易倒了两盏藤花杯，先嘬了一口。然后美滋滋从袋中摸出一把黑豆来，涂了蜂蜜和粗盐，又拈下一片鸡毛化作薄石盘，将炮制好的豆子置于其上，架在火间哔哔剥剥地烤起来。</p>
席墨将杯中酒液抿了一口，恍然之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延陵城外那处篱笆墙下。他沉默地看董易将黑豆烤好，分了几粒来，细细地嚼了。</p>
董易这葫芦，果也是个无底洞。</p>
他自斟自酌了三杯，又与席墨对了三回，便似喝得醉了。这就挠挠心口，如约说起故事来。</p>
“许多年前，兖州薛家出了一名混子，唤作薛诺。生母是个混血，素与常人无二，生他之时却显出异相。被发现后，连带刚出生的孩子一并逐出了家门。”</p>
“作为混血之后，薛诺自然被薛家所弃，却顶着薛家的名头成了乞丐王。一双绿眼睛，惹得城中人很是忌惮，总是能有巨大收获。”</p>
“但有那么一天，薛诺还是着道了。堵他的那帮人说野小子挡了大家财路，要给点苦头尝尝。他们大概听说妖怪很难弄死，就故意折磨他。先放一堆蛇围着他咬，待他动弹不得之际，就往他心口钉钉子。”</p>
董易抻开两指比划几下，“这么长，这么粗，当时就给心上戳了一个血窟窿来，啧啧啧，现在想想都痛死了。”</p>
又挠了挠心口，哂笑道，“但就算被迫害成那样，薛诺还是没有起杀心。所以他意识到不对劲，遂发现妖对人会遏制住杀戮本能。因为杀意泛滥成灾时，灵脉会起震颤之感，好似在警告，说杀了人就会发生比之更恐怖的事情。”</p>
他叹了口气，“薛诺本以为就要这么送了命，却不料那破庙里歇着个真神仙。一条花臂大汉，懒洋洋地冒出颗秃头，扇子一晃，就把那些坏胚全吹跑了。哇，薛诺真是看呆了。他那时候可什么术法都不懂，连眼睛的颜色都不会藏。”</p>
![姐姐好凶[七零]](/wap/nocover.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