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面苦的眼泪与哈喇子齐飞,口齿不清地道:“可靖王妃为什么要这样做啊,难不成是知道我们偷了她的草药?” 公子幽的面色前所未有的沉重,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测,他们的身份或许很早就已经暴露了。 可他们从未与靖王夫妇有过正面冲突,抛开偷草药这一回,也就是之前刺杀风留情一事和靖王妃沾得上边。 唯一的可能就是上次银面遗失了身份令牌,被风留情一行识破了身份,并告知了靖王妃。 但靖王妃又是怎么知道他是听雪阁人的? 公子幽心下寻思,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错话办错事,到底是何时露了马脚呢? 正当他皱眉凝神思索的时候,昏暗的小黑屋突然被人打开,门外耀眼的阳光照进来,晃得公子幽忍不住虚眯起了眼睛。 “两位睡的可还好啊?” 云苓的声音凉凉地在耳边响起,不复之前的温柔热切。 公子幽终于看清了出现在房间里的一众人,目光对上萧壁城泛着冷光的漆黑眸子,心中一沉。 院外,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煦。 大街小巷上柳絮纷飞,天下第一楼雅居中的蔷薇等人却无心赏春。 灵素忧心忡忡,“少阁主和银面已经一天一夜未归了,定是出了什么事。” 蔷薇道:“可少阁主他们去了靖王府后就再也没出来,如今也一定还留在靖王府中。” 两人正交谈着,房间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浑身黑色劲装的冷面少年推门而入。 “昨晚我在靖王府潜伏打探了一圈,发现他们有一处院落被重兵把守,后院里还有少阁主他们前去时带的马车,显然被关押在了其中。”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模样,担忧的语气中透着几分阴郁暴躁。 灵素一听顿时垮了脸,"不会吧,少阁主真是被靖王妃抓起来了,难道那晚我偷药的时候暴露了什么?不应该啊……" 少年闻言恶狠狠地瞪了灵素一眼,随即转身离开,“我回来只是告知你们一声,我要去靖王府门口盯梢,寻个机会把少阁主救出来。” “斩影……等等!” 不等灵素开口叫住他,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蔷薇脸色微变,急道:“屁股好了就赶紧起来,快跟上去,别让那小子一时冲动惹是生非。” 斩影在他们四人中年纪最小,但武学天赋却是最高的,对公子幽也极为忠诚,但性格冲动暴躁。 而且他有病,万一受到刺激发疯的话,很可能会六亲不认,敌我不分,危及路人性命。 虽然在南唐那位假皇子月胧夜的帮助下,已经许久不曾发病,但蔷薇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灵素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紧捂着屁股爬起来,跟蔷薇一起追了出去。 靖王府的小黑屋中,被裹成蚕宝宝的公子幽沉默了许久。 “靖王妃已经识破了在下的身份?” 云苓轻声冷笑,“我也很意外,听雪阁的人竟然会明晃晃地找上来,甚至连个假名字都不屑用,真不知道该说你们是自信还是大意。” 公子幽眼神微闪,复杂的面色中闪过探究之意,“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的确是听雪阁现任阁主。” 虽还没来得及行接任仪式,但前阵子他的母亲刚去世不久,如今他就是听雪阁的当家人。 “只是在下很好奇,靖王妃如何听到我的名字便知是听雪阁中人的?” 他行走江湖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的真实姓名,因为听雪阁嫡系的姓氏由来相当特殊,世人对此一无所知。 萧壁城冰冷地注视着他,“这你就不用多问了。” 听到这些话,银面心惊肉跳,瞪大眼睛看向云苓,“你想做什么,为何要囚禁少阁主!” 之前不是相谈甚欢的么,为什么转头就喂他吃屎? “为什么?”云苓瞪他一眼,“你们不仅刺杀我家情哥,还挖我的草偷我的菜,你说我为什么要抓你们!” 公子幽怔了一下,还未开口,便见屋门口又出现了几个人。 “没错,你们听雪阁为何要刺杀风留情,背后是何人指使你们?若想活命下去,就立刻从实招来。” 顾长生冷冽的声音响起,与叶折风一左一右地推着轮椅上的留情来到屋中。 银面倒吸一口冷气,公子幽也微微变了脸色。 谁能想到,阁中寻找许久杳无音讯的北秦摄政王与风妃,此时此刻居然会出现在大周的靖王府呢? 留情的腿脚还不能下地走路,但听说抓到的听雪阁人已经醒了怎么说也要过来察看审问。 云苓一行人拗不过她,只好把燕王瘸腿时坐过的那个特制轮椅拿了出来给她用。 留情怀里抱着剑,没有感情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公子幽和银面,“上次让这个见不得人的丑八怪给逃了,这次必定取他狗命!” 看到打过交道的“老熟人”,银面懵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那个见不得人的丑八怪说的是自己,立刻炸毛。 “我哪里是见不得人的丑八怪了!” 留情斜眼凉凉地道:“我头一回见到有刺客杀人的时候,戴半张面具还要再拿黑布蒙面。” 说他怕被人看见吧,带了面具还蒙面,说他不怕被看见吧,面具又只带半张。 当时遭到刺杀的时候,留情就觉得这个人很奇怪,脑子可能有什么大病,于是专门盯着他打,没想到还真是四个杀手里最菜的。 发现自己的面具不见了,银面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又不是戴面具的都是丑八怪!” 再说他又长的不丑! 留情疑惑,“那你戴半张面具干嘛?” “……当然是,作为听雪阁的红令弟子,我看起来应该要比较神秘。” 其实主要是公子幽嫌弃他看起来不够机灵,拉低听雪阁的智商,建议他戴张面具,不要总是露出一副傻狗模样。 他不喜欢戴面具,又不好违抗少阁主命令,这才只戴了半张,看着也比较显神秘高冷。 留情慢吞吞地道:“哦……原来是个喜欢装比的菜狗。” 银面:“……” 公子幽:“……” 他心里那个后悔,早知如此,他当初应该建议银面戴个嘴套,除了吃饭喝水其余时候都别摘下来! 顾长生微微抿唇,一向温和的他此时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剑,直指公子幽喉间,整个人也锐利的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别转移话题,快说,是谁让你们刺杀留情的?” 面对眼前一行人强大的压迫感,公子幽唇角划过一抹无奈的苦笑。 他叹了口气,用慵懒的声音投降道:“壮士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我投降我投降!在下用听雪阁的名义担保,对风妃娘娘绝无敌意……” 说罢,他扭了扭自己蚕一样的身躯,目光无比诚恳地看着云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