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血染的舞台（其一）

方舟中央广场，地下，黑狱。 仅有部分人知道黑狱的位置，不是设在远离方舟的未知海岛，也不是在深海无人之地，就在歌舞升平的世界底下，大爷大妈们载歌载舞的时候，罪犯们像恶鬼那样一刻不停地哀嚎着，想想有些恐怖。 广场直下不到二十米的位置，就是黑狱宛如挖空金字塔般的锥形空间。整个空间呈现一种诡异的惨白，原因来自于金字塔顶部的照明系统，不含一丝能量的冷光24小时照射着。向下，是一个又一个紧凑排列的壁室，足有上万个之多。有些壁室是空的，更多的里面关押着穷凶极恶的犯人，这些像集装箱一样的小型房间其实是牢房。每一个牢房都足够坚固，保证即使是b级天启者在不使用能力的前提下也无法从中逃脱。 木村孝一来到这里已经一个月了，事实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他一度想自我了结……不，从来到这里之后……作为响当当的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十万b级天启者中的一份子，他每天能够分到的食物是一小袋水，狱警们很“人道”地维持着他的生命。通过这种方式逐渐消磨他的力量，加之重伤之下，一个星期他就已经和这里“老囚”一般无二了，成了不能使用天启力的“废人”。 没有食物没有阳光之下，他的恢复力只能用缓慢来形容，身体残存不多的力量全部用于生长四肢。结果也看到了，恢复得最好的右手也仅仅是长出残缺不全的五指。 他已经饿成了皮包骨。 不过木村孝一对此没有“怨言”，因为在黑狱中活着的囚犯最终都会变成皮包骨，他只是提前来到了这一步。瞧啊，对面趴在透明门板上往这里看的女人，她眼窝凹陷，眼珠凸起，干瘪的胸脯好像张揉皱了的羊皮纸……你仅能从她还算高挑的身材依稀辨出她曾经也是一个名动方舟的大美人。 一开始的时候许多囚犯都在往他这里看，好像他是什么可口的肥羊，在他同样变成皮包骨以后，就只有对面的女人会看他了。木村孝一不认为女人喜欢他，他们见面才一个月，唯有的交流是用唇语说的那几句话，“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黑狱中的囚犯几乎都会使用唇语，因为牢房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你每天24小时都呆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不和人交流的话，迟早有一天会疯掉的。想想你在这里待的时间，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年，二十年…… 木村孝一来这里不久做了一个梦，醒来后他嘲笑自己，竟然梦见了阳光。 今天也是静修唇语的一天，每个囚犯都趴在透明的门板上同对面的囚犯交流，木村孝一迫切地想加入进去，努力分辨一张张露出门齿的干瘪嘴唇在说些什么。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也就是一天分发“食物”的时间，明显感觉到监狱中的氛围有些不一样了，囚犯们的嘴皮子动得快了些，特别是当他们知道今天的一餐是加了牛奶的水的时候。 曾经的木村孝一用牛奶来洗澡，今天的他却只能喝兑牛奶的水……真讽刺啊，他能感到狱警将食物袋从食物口送进来时那鄙夷的目光，像是看一条伤残的野狗。而他说了声“谢谢”，险些没有感动到哭，五指不全的手抓住那装着淡白色液体的袋子，慢慢地放进自己张大的巨口里。 食物袋的原材料用的是合成淀粉，同样可以吃，甚至比袋子里的水本身更有价值。 当天的一餐就这么享用完了，木村孝一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满足感，或许是因为舌头一个月以来首次体验到“味道”这种东西……不，该说“重拾味觉”才正确。 狱警没有立刻走掉，在木村孝一回味牛奶的浓香时又从食物口中丢进来一样东西，红色的反光入眼的时候，木村孝一心底的喜悦抑制不住地爆发了，他的速度仿佛回到了全盛之时，像狮子那样敏捷地扑上去，将那颗红色的珠子按在双手下，避免被其他狱警发现。 一句话从即将关闭的食物口中钻了进来，“五天后，用它。” 那个狱警乘着摩托型飞行器往上继续送餐，这是他一天的工作。 木村孝一思考着狱警说的话，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五天后，那是——除夕。 …… r国，新宿地区。 房间很暗，阳台的窗帘严实地拉上了。房间有股发酵的气味，往门口处看去玄关那里堆了好几团的垃圾。一个矮电视柜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显示器，显示器中蓝发少女在海边轻盈地迈步，她白皙的双腿反射圣洁诱惑的光，小腿曲线朦胧优美，完美的玉足俏皮地往前点…… 这是一段洛汐的泳装v。 一个三十岁上下戴眼镜的胖子正对着显示器发情，直到动作迅速的他很快释放完压力，急匆匆跑了趟洗手间。回来，有些虚弱地坐下，揭开矮桌上泡得刚刚好的海鲜泡面，塑料叉子囫囵搅拌了两下后猛吸上一口，能看到幸福的表情从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中溢出。他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盯着屏幕里的12的大白腿，很快又有了感觉。 粉丝们都知道洛汐保守，出道至今别说大牌明星都避免不了的裸照半裸照了，连泳装照都少之又少，泳装v于是乎很理所当然地被粉丝们捧为了“圣物”，列为收藏的首选。 北川幸治作为洛汐的死忠粉，自然收集有洛汐所有的泳装v，且每一部都是精装版本，还是限量品，他为此感到自豪，在粉丝群体中颇有发言权。每月的基金也大抵用在洛汐的周边产品上了，为此生活拮据，每天过着泡面和特价面包的生活。 北川幸治也是男人，和普通男人一样喜欢洛汐的初衷不是因为她的歌声还有才华，而是那让美神维纳斯都自惭形秽的美貌。北川幸治一开始也不相信有那么一个人即使不化妆也能在24k超清摄像机前拍出犹如封面一般的美照，更不会相信有女孩子比av里的当红女星还漂亮，直到他第一眼见到洛汐，为她的美丽震撼得说不出话。 当然北川幸治也不是没想过和洛汐翻云覆雨。他天天想，夜夜想，就好像刚才那样释放积攒已久的压力。北川幸治很自信地想到自己不是没有可能，因为洛汐没有男朋友啊，一个拒绝拍诱惑封面的女孩粉丝们有理由相信她干净得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如此说来一切皆有可能不是么？也许某一天洛汐遇到危机，晕倒在某个无人的小巷，恰好被路过的他捡到了呢？又也许洛汐失忆，突然在某个雨夜敲响他的房门，请求收留一晚呢？ 怀抱这样的幻想，北川幸治深夜出门的时候变多了。 v结束，北川幸治索然地开始浏览桌面上的手机。突然，一条广告跳进了他的视野里，挤占了屏幕。北川幸治愣了愣，因为他浏览的不是不正经网页，而是洛汐经纪公司下的官方账号，里面有洛汐将在除夕夜上演唱的新歌曲通告。 广告自己打开了，血色降临，正当北川幸治以为是什么整人的画面时，开头一句话让他情不自禁笑了。 “你渴望力量吗？” 这是一句通用文，方舟人都看得懂。字体也是血淋淋的，好像画面中某个角落藏着的鬼魂随时要跳出来的样子。 北川幸治倒不怕鬼魂，他甚至幻想过和鬼魂女做爱……心里想着北川幸治勾起了嘴角，笑得颇为淫荡。 文字突然改变了，这次是：我能给你力量。 “前提是要钱，对吧？”北川幸治蠕动肥厚的嘴唇接口。他虽然成为了众多尼特中的一员，但并不傻，自以为在尼特中也是智商往上的那种，这一眼看出是诈骗的发言，他堂堂北川大人怎么可能会上当？如果换作“汐酱需要你的帮助”，他或许会考虑打钱过去。 说起力量，北川幸治浑噩的生活很大一部分原因和自己觉醒失败有关，至少他本人是这么认为的，觉得上帝不公平，凭什么别人能觉醒成功，而经天纬地惊才绝艳的他，就只能当一个不断变胖的死宅呢？有一段时间北川幸治接受了现实，想着像普通人那样加入职场，和职场里的女性谈一场肥皂剧般长久耐磨的恋爱，最终放弃了，在第一次面试被无情刷了的时候。 上帝不公平，社会同样不公平。 仔细想想女职员也没什么好的，别看她们打扮得多光鲜亮丽，背地里早就不知道是老板的第几号泄欲对象了……啃啃，av里就是这么演的，她们骚起来的时候叫声能震动大楼！ 到头来还是汐酱最好，连脚趾头都是干净的，真想舔遍她的全身…… 在北川幸治沉醉在自己淫邪的幻想里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他新买的胡桃s手机正发生着某种违悖科学常理的变化，在出现“我能给你力量”那句话后，血色字体就以一个较快的速度往中心聚集，画面中得到一颗诡异的圆珠。然而更为诡异的在后头，这颗暗红色的珠子，居然如浮出湖面一般突破了手机屏幕！ “我滴妈耶！” 北川幸治终于注意到了，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当真碰到鬼了，也不管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看起来和好龙的叶公一般糗，站起来往后退，一直退到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视线不敢离开手机屏幕上的珠子片刻。 手机屏幕像老旧的雪花电视机那样闪烁着，过了一段时间就突然熄灭了。不过在熄灭之前，手机里面断断续续传出了一句话，尽管声音有些沙哑北川幸治还是听清了。 “吃了……它……获取……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