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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行
南明市上空,死一般的阴沉,头顶乌云就像挤满了水的海绵,沉甸甸地往下压。 纵横如迷宫的街道里没有一丝风,腾腾热气从地面往上冒,整座城市,就像是一个结构复杂的蒸笼。 迷宫尽头,有一座俨然伫立的巨大建筑——佣兵大厅,目光聚焦点却不在这座好几层的巨大建筑上,而是由这栋建筑延伸出来的街道、左拐右拐后的一处阴暗小巷。 马蹄酒吧,佣兵大厅附近的一间酒吧,佣兵们去佣兵大厅接取任务前,或是交付任务后,往往会来这里喝上一杯——祝自己好运,或是庆祝任务又活着结束。对于会生活的佣兵们来说,佣兵大厅是现实,酒吧才是他们的梦与想,美酒,热舞女郎,还有和他们一样疯酒了骂脏话的众多好哥们…… “吱呀!”西部式的栅栏门被推开了,灰色的光与歌德歌剧式的悠扬音乐扑面。 见鬼!入目所见一群糙汉喝得酩酊大醉骂骂咧咧说着疯话,结果他们在听歌剧!循着不同于酒吧主色调的鲜艳光彩,视线落到酒吧驻场舞台上,那里正有似玛丽莲般成熟的女性深情献唱…… 这个酒吧大有问题! 新来的“朋友”愣了愣,以为是自己打开方式不对,她第一次来,初生牛犊,结果给社会狠狠上了一课。 “新朋友”很快引起了各方注意,如领导忽然莅临审查被慧眼识破,酒吧内一切骚动趋于静止,连悠扬的音乐都为之止息。 “咕咚!”不知是哪个家伙的吞咽口水声,响得像一颗石子投入深井。 单独的角落里,一个趴在酒桌蓬头垢面的家伙往吧门看了一眼,醺醺地收回目光。 “新朋友”昂首阔步,迈入场间,音乐悠扬继续走起,好似新一幕歌剧搬上剧场舞台。 “fui~”口哨声,一种不怎么高明的吸引异性的手段,如同公鸡打鸣。 穿着水洗蓝紧身牛仔裤的“新朋友”路过了吹口哨的家伙,径直无视了他。口哨男借着酒胆,淫笑着伸出右手,去抓牛仔裤紧裹住的浮凸。 “啪”,下一刻,口哨男的右手被按在满是划痕的厚圆木桌上,紧跟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了口哨男右手食指与中指间,锋刃微微擦破中指表皮。 口哨男冷汗直冒,瞬间如泼了盆冷水,他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动作!如果这解释为他喝蒙了,他会毫不犹豫给那个说闲话的家伙一榔头,他是天启者,等级d,可以接住音速下的手枪子弹! 还有这柄匕首……黑色的刃,铁晶?这是只允许在方舟外使用的违禁品!对方竟敢把这种违禁品带入方舟?! 口哨男表情和手指同样的抖,客客气气:“美、美女,喝醉了,开个玩笑……” 口哨男黄毛钩鼻,说的却是一口流利的l国语。 l国语作为方舟通用语种,又称“通用语”,在方舟43国语种中地位超然。你可以不会说本国母语,但不能不会通用语,那你将在方舟寸步难行。 来的是个大美人,也正因如此,在对方进门一刻氛围才会显得犹为紧张——这里是猛男聚会所,美女应该去隔壁牛郎酒吧! 酒吧的异变并没有打扰其他酒友兴致,觥筹交错,骂声不停,似乎相比于美女的到来,这样的事更司空见惯。不过是酒桌上再舔一道新划痕。 美女一言不发,收匕首入腰间刀鞘,扭头迈步走了。 口哨男匆匆付了酒钱离开。 酒吧独立的角落,音乐声在这里减弱,灯光在这里黯淡。这里像个老龄人修养区,寥寥几人醉得不省人事,挺着便便大肚子在木椅上大字仰躺,扮演刚从河里捞上岸的浮尸。 匕首闪过一道危险的光,如刚才那般刺入厚实的圆木桌,刃口竖在蓬头垢面的男人脑袋前。男人没有抬头,死沉沉地趴着好像醉得不省人事。 “零号。”美女说出两个字,声音意外稚嫩,如果不看脸,你会以为是没长大的孩子。这样的声音本该只存在于叫醒爸爸起床的小棉袄和万圣节敲着你房门说“不给糖果就捣蛋”的调皮鬼身上,现在面前是一位美女,冲突感格外强烈。 男人抬头,脸色暗沉,“零号”这个词应该只存在于他的梦里,而他早把梦埋葬了。 面前是个超级大美人,比之酒吧偶尔上场的钢管舞女郎不是一个档次,也难怪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饿狼会狂咽口水。 大美人身材火辣,穿着露脐装,这种曾一度被方舟禁止、穿到网上玩自拍都得杀头的装束,极少有人能驾驭。一眼看过去美女不在此列,她小腹平坦紧实,像是常年奔跑在草原上的猎豹。 腰上一条可活动白皮带,松松垮垮,上面连着空落落的刀鞘。其实皮带圈已经很小了,比一个大一点的手环大不了多少,只不过对比这条纤腰来说稍显得“力不从心”,看到这条腰,你能想到一条直挺立起的白蛇。 美女上半穿白衬衣,衬衣尾巴在胸口下打了个优美的交叉结;下半是水洗蓝牛仔裤,脚下蹬军用长靴。她外披一件黑色短夹克,只盖住胸背的那种,正因如此她那条蛇腰才会异常突出。 “你是零号。”美女说话了,她不该说话的,就仿佛这张美丽的脸背后站着她女儿,那会让所有和她相亲者逃之夭夭。 男人沉默,手臂外马克杯里的酒液似乎凝结,空气异常冰冷。 片刻,男人双手按在桌上,支起上半身,整个动作给人颓丧的沉重感。 随着男人起身,他完整的脸终于映入眼帘。糟乱的长头发,拉碴的胡须,介于艺术家与捡垃圾大叔之间的忧郁气息;不算帅,但有一张坚毅的脸庞,如刀削斧凿般。 难以想象这样坚毅的脸庞会被忧郁萦绕,就像爱迪生会愁于新发明的灵感。 透明酒杯里纯净水一样的液体微微晃荡。 “你不应该知道我的,我应该已经‘死了’。”男人说这话时嗓子略微沙哑,似乎是太久没开口了,于是他用酒精润了润喉,一口喝完小半杯。 男人从地上拿起酒瓶,酒瓶上显眼的“高度白酒”和字体下特别标注的“56度”,证明他刚才喝的不是白开水。男人给自己倒酒,廉价酒液注入杯中的声音格外地响。 美女斜眼瞧了瞧桌腿边,看见那里有一箱白酒,十二瓶装,已经空掉了五瓶,每瓶550l,空掉的酒瓶东倒西歪。美女印象如果没有出错,喝这种酒的都是糟老头子。 这类介似于饮用酒与工业酒精的玩意儿,常人喝一杯就把持不住,一瓶会因酒精中毒送医。可男人喝了足足五瓶,脸不红气不喘,看他的架势,是想把一箱干完。 不过这对天启者来说实属正常,他们的身体是铁打的。 美女轻哼。 男人手里提着第六瓶酒,瓶子里还剩下一点,男人晃了晃酒瓶:“要喝么?” “不用!”美女冷冷的,她坐下。 服务员滚着轮子过来——它是个机器人,没有腿,底下一排可灵活移动的轮子就是它的腿,上半身是酒架子,背后有两条机械手臂。脑袋是诡异的小熊脑袋,大概是某个恶趣味的大叔给套上的,不过还真别说,第一眼会被它可爱的外表吓着。 “请问需要点什么?”小熊服务员热情招呼,是成熟女音,甜甜的,闭眼你就来到了蛋糕店。 然而当你抬头看熊脑,会别扭得想把隔夜饭吐出来。 这个酒吧不正常! 小熊服务员见客人迟迟不点单,开始搔首弄姿展示自己的方形肚子,并开始为客人推荐酒吧饮品。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悦,这会儿它倒像个兜售假药的无良商人了。 “红酒,最贵的!”美女不按套路出牌,并且丝毫不掩饰自己外行的架势,好像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小熊服务员镇静了点,略微压低熊脑:“本店最贵的红酒是凯尔盖朗群岛产的原料红酒,那里的红酒每年只对外销售一千支,也只有那里才有葡萄种植园。本店有购货途径,但物以稀为贵,每年本店也只能进货三支凯尔盖朗原料红酒,因此价格会有稍许贵。一支酒对外售价是5万元,您确定要购买吗?” 嚯哦,尽管可爱小熊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一听这报价,和路边贼人说留下买路财没差。 男人冷眼旁观。 美女把厚实木桌拍得砰砰响:“说买就买,废话那么多干嘛,嫌弃我不会喝酒么!” 这一下,倒像未成年人为证明自己已成年而撒娇了,听声音和语气也的确像撒娇。 小熊服务员下去拿酒去了。昂贵的酒等同于危险品,可不能和廉价酒混放在酒架上,万一打翻了,把它拆了也赔不起。另有一点是客人好面子,昂贵的酒必须有它独特的“登场方式”。 圆木桌前两人对坐,中间隔着一把匕首。 “要不要加入我的佣兵小队?”美女单刀直入,没有解释的打算。 “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男人目光有些迫人。 “我怎么知道你?”美女笑笑,“这你别管。我能告诉你的是,我一直在找你,只是我没想到踏破铁鞋,你却在十二年义务教育的高中历史课本上!” “零号,t计划实验者之一,方舟首批诞生的天启者,拥有当时最高的脊髓液适配率,是唯一注射了s级天启兽髓液的人。”美女耸耸肩。 男人没有说话,因为美女所说对他来说并非是值得炫耀的荣耀,反而是屈辱。他双手握了握圆柱形杯,里面酒液荡漾出几缕波纹。 “看样子你调查过我,那么应该知道我的等级。”男人不动声色地说。 “d级,你是一个失败者!”美女直言,眼里却没有嘲笑的意思。 男人手指好像抖了一下,也似乎只是错觉,不过他握着酒杯的双手更紧了。 “您的红酒。”服务员这时拿来红酒,不过,声音却变了,扭头看过去是一个瘦高个老绅士,西装得体,身形笔挺,脸上是刚冒芽的白络腮胡。 络腮胡男人微笑为美女开瓶、倒酒,每一个动作都极具优雅,下一个动作比瓶里的红酒还要值得人期待。 酒香立刻四溢,浓烈又清新,绵柔又芳醇。 “452年的红酒,醒醒酒更回味。”老绅士缓缓将鲜红的高脚杯推向美女,像递给她一枚染血的高跟鞋。 老绅士微笑侍立一旁,像个称职的管家。 美女皱眉,不明白“醒酒”又是什么古怪工序,不是装模作样闻闻就喝么? “弗兰克,我想你应该不差钱!”男人说,语气犀利。 老绅士弗兰克扭头看了男人一眼,腰杆挺得笔直:“这位小姐是本店有数出手阔绰的贵客,冲这价,身为店长的我也得出来好生瞻仰瞻仰风采。” “我在你店里消费也不少。”男人说。 弗兰克看了一眼地上的白酒瓶,不屑地抖了抖眉:“是呀,每次我从酒厂进货,别人都以为我是搞殡仪服务的。光你一个人喝的酒,就是方舟一个市亡灵的总和!你知道我的仓库里囤了多少廉价白酒么!”说到最后,弗兰克嘴唇颤抖。 “你是这的店长?”美女问。 “是的dy。”弗兰克转头时已经怒气全消,笑容满面,脸上好似挂了朵菊。 “这酒算贵的了?”美女食指点着酒瓶上的巴士底狱图,问道。 “是的dy。不过最贵的酒,是不对外销售的,我们经营酒吧的,能从渠道中获取到的只有这种了。dy要是对酒有兴趣,不妨我们私下里聊聊,我收藏有好几款……” “没事了,我随口一问,你下去吧,我和他有事要谈。”美女对这个自来熟老男人嫌弃地甩了下手,犹如皇后不耐烦地屏退自己的随身太监。 弗兰克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瞅了眼男人,又转对美女说:“dy请慢饮。另外,本店为贵宾提供免费的点心服务,需要时请呼叫我。” 老绅士下去了。 “你应该对他客气点。”男人说。 “怎么,同情心泛滥?还是说他是你朋友?”美女捏起杯子,装模作样地晃了晃。 “他是a级。”男人淡淡地说。 “什、什么?他他他、那猥琐的家伙是a级?!”美女看似吓坏了,但结果把人骂个不轻。 男人有点搞不清美女的神经回路,按理说“什么”之后不应该加那么多词才对,搞得好像大脑跟不上嘴一样,又或许是故意的? 男人往喉咙里灌了一口:“快要死的老家伙了,没什么紧张的。” 说不紧张美女似乎就真不紧张了,坐姿垮下来,随意地把昂贵的红酒一口闷了,刚才差点把酒杯丢出去的慌乱好像惺惺作态。 “不过他早年是个萝莉控。”男人忽然说。 “……”美女沉默着老老实实把空杯放好,诚恳地说:“我不是。”她指她不是萝莉,只是声音是,身材倍儿御姐。 “我知道。”男人说,“如果你是,他送来的就不止是红酒,还有一束玫瑰。” “……” 难怪这间酒吧不正常,这里的老板不正常! 死了嘞,难怪刚才那老家伙看自己眼神怪怪的,还邀请自己去品酒,感情他是把自己看做肥美小白羊了啊! 美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谈你的事吧,你让我加入你的小队?”男人问。 “是。” “既然你知道我的等级,那么你是故意来此取笑我的?不知名的b级大小姐!”男人似乎有些生气了,但看他的样子,又平静得可怕。 美女给自己倒酒,动作里有做作的优雅:“眼力倒是不错,就是记性不太好使!我说了,我是来邀请的。” “我自认为没有加入b级小队的资格,况且,我个人臭名昭着。”男人说。 “deserter?逃兵?曾加入过14个,不,是15个小队,所加入的小队无一不是团灭的下场,只有你活了下来,人称‘行走的衰神’?”美女神情不符合声线地质问,“所以,你逃了么?” “我逃没逃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认为我逃了。” “并非所有人,否则,不会有另外14个小队愿意接纳你。”美女举杯,“现在,是第15个了。cheers!” 男人无动于衷,眼睛盯着美女仰起吞咽时微微起伏的喉咙。 “考虑得怎么样?零号先生,或者说吴杰先生?我更喜欢用前一个称呼称呼你。”美女耸肩,放下酒杯,左手托起下巴,姿势颇为慵懒,“哦,顺带一提,我的小队目前等级还是c级。” “你可以走了。”男人淡淡地说,好像刚才说的话只是为最后的拒绝做铺垫。 酒吧特有的音乐似乎停了,场间只剩下令人烦躁的谩骂声。 美女维持了一会儿僵硬的表情,扯了扯嘴角,“呵。”她笑了,笑容里加了冰。 “原以为你是个百折不挠的勇士,没想到却是个逃避的懦夫!deserter,很适合你的称号!”美女起身。 酒失去了味道,没必要再喝了。 “结账!”美女刺耳地尖叫,她不想这样,但她声音如此。 美女双手撑住桌面,低头审视男人糟糕的脸:“这瓶酒就送你了,像个乞丐一样满怀欣喜的收下吧,你现在在我眼里,也只是个乞丐!泡在酒糟里,等着醉死!” 美女扭头,和骨碌过来的小熊服务员对了对眼,付款手续就完成了。 “酒送这位先生了!”撂下话,美女抽回匕首,大步流星,连个姓名也没留就匆匆离开了。 两人谈话短暂得像一场互相看不上眼的相亲。 男人瞧了一眼风中摇摆的门扉,灯光在门扉后隐现,以及更浓的黑暗,像野兽张开了黑暗之口。 男人重新把脑袋压回木桌。 弗兰克一边擦着酒具一边走了过来,他同样看了眼酒吧外的黑暗,深沉地说:“心里有火,酒醉不了,水浇不灭。我想你该考虑一段全新的旅程了。” “别说得那么有哲理,一个理科生。”男人抬起头,“另外,我是天启者,喝不醉。” “哈哈,赶紧滚!老子要把仓库清出来,里面都该生老鼠了!”老绅士暴怒。 “方舟里没有老鼠。”顿了顿,男人又说,“也没有苍蝇蚊子。” 弗兰克:“……” ………… 男人被酒吧内的嘈杂给轰了出来,手里提着个红酒瓶。 外面雨开始下,点点滴滴,丝丝缕缕,更大的雨势还在酝酿。 男人站在酒吧外的台阶上,风刮乱他的长发,遮住他坚毅的脸,看着倒像是给人泼了一整碗龙须面。 “唰唰!”雨说下大就下大了,阴晴不定的样子好像刚才的女孩。 一个行人路过,在男人面前停下……不是来迎接男人,只是匆匆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行人拧动钢笔头,钢笔尾端立刻延伸出柔软的纤材,乍一看像是连续喷出的墨水。紧接着“砰”的一声,墨水般的纤材膨胀稳固,形成宽阔的黑色伞面。 行人撑着雨伞匆匆走了,把身子紧裹在安心的防护下。 男人看着行人远去,慢慢步入雨帘中,具有艺术气息的长头发立刻湿了。男人本糟糕的脸看起来愈加糟糕,他像一个刚从河里浮上来的水鬼。 街巷里空无一人,偶尔弹出的投影广告也被雨水打得模糊,世界仿佛将要被大雨肃清了一般。 最后,广告也没了。每两小时只能播放两分钟的广告,不是为男人特意而亮。 还好,前面有间馄饨铺,门上发光的招牌在黑色的巷子里迷蒙而又神圣。 男人没有前往那间馄饨铺子,他全身湿透了,需要回家。拎着酒瓶,男人拐出巷子,步入主街道。 被肃清的世界回归热闹,灯彩凄迷。五颜六色的伞盖从男人身边滑过,没有停留,反而移动得更快了。 男人望着一个方向,顾自低头呢喃:“欢迎来到……美丽又疯狂的世界……” 他没有停留,融入到更深的雨幕中。 ………… 男人的家,一间25平米标准公租房。 公租房,方舟提供给买不起房的市民使用的居住房,每人仅能租用一间,月租几十年不变的四百。这样的房子很多,不虞担心找不到地方住,不如说,绝大部分方舟人都居住在公租房中。 方舟的房价很贵,寻常人几辈子也买不起。不过这样的住所也不差,有厨房、卫生间,卧室连接着个小阳台,卫生间内还有个壁式洗衣机。 湿答答的男人撂下酒瓶,关上门,隔绝雨声,在玄关处把自己脱个精光。男人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拾起湿衣服进了右手边的卫生间。 卫生间灯打开了,半掩的磨砂门外能看到男人的影子,花洒开始淋水,又像是在下另一场雨。 卫生间内男人把湿衣服全扔进了洗衣机,确认预填装的一瓶洗衣液还有剩余,按下“快速搓洗”的按键。洗衣机开始工作,里面四条机械臂蠢蠢欲动,男人转身对着梳妆镜开始洗澡。 不久,花洒停了,卫生间内只剩下节奏感极强的搓洗声。 男人从梳妆镜里看自己的脸,长头发顺到脑后,他就这么静止不动,仿佛睡着了。然而他睁着眼,目光凶狠像狼,又像狼一样饱含孤独。 良久,男人从洗手池的架子里掏一把黑晶小刀,一手拿着,一手抓起湿答答的长发,手起刀落。 小刀刃口锋利,长发无声而断。 男人把断发丢到马桶旁的垃圾桶里,看了一眼,扭头继续对自己的艺术长发施下残忍。男人仔细修理着,很快,一个短发精神小伙亮相,尽管小伙的发型像是理发室学徒设计的……发梢看着参差不齐,整体有点放荡不羁。 男人看着自己,摸了摸自己拉碴的胡子,于是小刀变成了刮胡刀。 两分钟后,男人对着全新的自己点点头,似乎是满意了。擦干身体从洗手间出来,随意瞄了一眼玄关处遗落的红酒瓶,往右走进卧室。 男人光溜溜躺床上,从黑暗中聚精会神盯着天花板。 一会儿,他坐起来,脑袋垂低,对着左手腕一个透明环说:“打那个人的电话。” 电话不久拨通了,对面却安静得出奇,听不见任何人的呼吸声。 男人对着手腕说:“帮我找个人。” ………… 呼尔特市,高级住房区。 “气死我了,什么东西!”东方姝静对着客厅里一个圆滚滚的小机器人撒气,左踢一脚,右撩一足,好似在为进市足球队做准备。 小机器人“咿咿呀呀”叫,体表它眼睛的两个蓝色小点不停闪烁着,让它看起来可怜兮兮。 某人表示她没有怜悯之心。 楼上“咚咚”下来一个人,女性,紫发靓丽引入注目,一颗点缀在右眼角下的美人痣别出心裁,紫水晶似的淡紫眸子,容颜美丽。然而最令人注目的是女子胸前,跑动时那件抖个不停的印花t恤…… “静静,又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哎呦喂,天杀的大小姐,别再踢小艺了,它待会儿又要送去维修了!”紫发美女赶忙拉住暴躁的静静小姐。 东方姝静对着小机器人冷笑:“小艺,要怪就怪那个不识趣的家伙,是他杀了你!”说着进门换下的兔头拖鞋就往底下落。 小艺“咿咿呀呀”准备承受,对一个机器人来说,这是它的命。 紫发美女再次制止了大小姐,并把大小姐按到沙发上,边用手梳理着大小姐起伏的背:“消消气消消气……” “哼!”东方姝静重重一发鼻息,暂且放过了小艺。扭头看到紫发美女,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扑上去,脑袋顶着那件饱满的t恤撒娇,“紫苑姐~” 紫苑眼前顿时浮现小女儿被欺负后找妈妈哭诉的场面,无奈又温柔地笑:“静静,别闹了,怪痒的。” “痒?”东方姝静从柔软的挤压中抬起头,半眯着眼盯着,“呸,多余的脂肪!” 紫苑:“……” “谁惹你那么大怨气了?你不是招募队员去了么?”紫苑把这个腻人的家伙分开,往一旁吩咐,“小艺,让冰箱君把我中午做的草莓冰淇淋拿来。” “草莓冰淇淋!”东方姝静在沙发上蹦了一下,像只不安分的跳蚤。 “不说不许吃!”紫苑完全代入了妈妈的角色,曲指弹了一下东方姝静的脑门。 东方姝静摸摸额头:“哎呀,也没什么,就是那个家伙拒绝了我……他竟敢拒绝我!” “后面那句是多余的,你不用强调。”紫苑吐槽完,心下产生了一丝好奇,“到底谁啊?我见你中午开始就神神叨叨的,有时还阴险的笑,以为你中邪了。” “讨厌,你才中邪!”东方姝静又扑上去,腻人程度可见一斑。 “好了,冰淇淋来了……”紫苑有气无力。 冰箱君慢悠悠过来,打开自己的“肚子”。小艺伸出两条纤细灵活的机械臂,配合冰箱君将“肚子里”的冰淇淋取出,两盒,其中一盒小心翼翼递给了自己暴躁的主人。 “算你识相!”东方姝静拿到冰淇淋,心情愉悦。 小艺把另一盒冰淇淋递给紫苑,收回机械臂,乖乖滚到一边。冰箱君关上“肚子”,沉默地杵着,颇具质感的外形让人感觉它随时会变形,并喊一声“为了博派的荣耀”。 “零号,我要找的人。”东方姝静发现没有勺子,又转去冰箱君那掏。 拿到勺子后,不忘对角落里的小小身影发出死亡威胁:“你忘记勺子了,我记下了!” 小艺“咿咿呀呀”,委屈至极,球形身体上的两个蓝色小点闪个不停。 “零号?那是谁?听着很耳熟。”紫苑咬着勺子,感性迷人。 “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家伙,五年前死了。这么说你有印象吧?”东方姝静舀了一大勺粉色送到嘴里,眯眼享受。 “哦,原来是他啊……他没死?我记得当时媒体闹得沸沸扬扬的呢。”紫苑停下咬勺的动作,“他也算方舟的传奇和历史见证者了。” “历史见证者我认同,传奇就免了,一个低低低~级。”东方姝静故意说话结巴,还故意拉长音。她把小嘴张到最大,一口又一口猛吃,几口下去,方形盒子见底。 紫苑淡紫的弯眉直跳:“静静,能不能慢点,你是故意糟蹋我的心意吧?” “嗯?很好吃啊,怎么能说糟蹋呢。再来一盒!”东方姝静对小艺递空掉的冰淇淋盒子。 小艺后知后觉,滚了过来,又去找冰箱君,结果在将另一盒冰淇淋送到主人手上时,挨了第二脚,像颗保龄球一样滚远了。 “小家伙,体验到社会的险恶了吧,哈哈。”东方姝静得意洋洋。 紫苑听了翻白眼:“能不能长大点,跟小艺较什么劲?” “谁叫它看起来这么欠揍……”东方姝静小声嘀咕,偷偷瞄了紫苑的t恤两眼,忍不住有感而发,“长大啊……” 紫苑将她的小动作看眼里,怒气冲冲过去捏住她的耳朵:“看哪呢小混蛋?我说的长大是指这个么!” 不听话的静静小姐哼哼唧唧,冰淇淋一撂,甩开严厉女仆的魔爪后逃之夭夭。 东方姝静右脚迈上一阶楼梯后,回头说:“我睡一会儿,晚8点叫我,我们去逛商场。” “吃完就睡,你是猪么!” 静静小姐早已无视严厉女仆的严厉责备,匆匆上楼去了。 紫苑无奈苦笑。 “真让人操心……” 把东方姝静撂下的冰淇淋交给冰箱君,挥手让冰箱君自回厨房。 紫苑语音打开挂对面墙上的流体屏电视,像屏幕又像海报似的薄面亮起,开始播送画面,是她昨晚看了一半的无聊古装言情。她眨了眨眼,有些困乏的打了个哈欠,许是午觉没睡够——下午两点开始,只睡了四个多小时,对淑女来说算及格标准了吧。 吃完手里的冰淇淋,就把坐姿改为卧姿,想着哪时累了哪时梦,如高中课堂上对着正在讲课的数学老师。 “叮咚!”门铃响了。 紫苑瞄了一眼客厅门,以为是广告推销,没有搭理,继续半枕着手臂。 “叮咚叮咚!”门铃又响了,急促的两声。 “谁呀?”紫苑生出疑问,微微皱起眉。 这个时间点还按门铃,不会是快递。难不成是那懒虫睡前还订了外卖? 紫苑起身俯看茶几,那里一个“门外查看”的框框弹了出来,忽闪忽闪。紫苑食指轻触“门外查看”,顿时,一个t恤男映到了茶几上。 “大兵?”紫苑愣了愣,把茶几上的几袋零食扫开,确认男人完整的脸。 男人参差不齐的短发,体格魁梧,难以和快递小哥或送餐小哥的清秀形象划等号,倒像是某打家劫舍的悍匪,澎湃的力量隔着那件黑t恤透了出来。也难怪紫苑会第一眼以为来者是大兵,毕竟在方舟如此膘壮的家伙可不多见,去魔鬼健身房都能撂倒一片。 “叮咚叮咚!”门铃声让人烦躁,突出一个锲而不舍。 “来了来了,稍等。” 紫苑不急不缓地挪动婀娜娇躯,拖着松垮的拖鞋去开门。门扉打开,来自猛男的压迫感由高至低压在紫苑脸上,像面对一座肉山。 哇,小女子好歹也有一米七二的个子啊,您可否猫一下腰? “请问……”紫苑小心翼翼,怕对方一言不合来抢压寨夫人,毕竟她对自己的身材姿容还是颇有自信的。 “我找东方姝静。”男人说。 男人不卖任何关子,好像早早踩过点了,只是要抢的压寨夫人不是她。 紫苑有些怀疑男人的品味,某人又懒惰又暴躁成性,除了身材中规中矩,声音还极容易让人产生犯罪感…… 难道喜欢的就是犯罪感? “你是零号?”紫苑忽然想起,没有提前把男人和精神变态划等号。 对啰,这不就是高中历史课本出现过的那张脸嘛,自己还拿这张脸挡过枪,对着一众追求自己的男生说,我喜欢这样的。于是班里男生体格到毕业那天都魁梧了一圈,好像纷纷买了健身房年卡似的。 “啊,你、您好。”紫苑有些局促,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另一方面是眼前这位,可是她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要古老的存在啊!很难有人不“见到长辈气弱三分”,该说是对老古董本身怀有敬意呢,还是说自己为曾经利用他人而感到心虚呢……紫苑更倾向于前一个解释,就像是考古学家面对一具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古埃及木乃伊。 “木乃伊”皱起浓墨般的眉:“她不在?” “啊?静静啊,她在、在呢,楼上睡觉呢……呵呵,您请进。”紫苑客客气气,生怕怠慢了,连请人家进门都注意让人小心台阶。不过在她低头后发现没台阶,到嘴的话也就收回去了。 “你通知她一声,说我来了。”男人语气生硬,没有挪步的意思。 见对方似乎没有进少女闺阁的想法,紫苑不禁对眼前的老古董多了一分好感。 “我去叫她,您稍等。”紫苑回头匆匆小跑,上楼。 紫苑上楼后不久,楼上传来狮子吼般却又不同于狮子吼的刺耳尖叫,像是街边小女孩忽然被人抢走了糖果。 “让他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