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九川站在成千上万的人群面前，静默淡然，仿佛黑压压的人海只是脚下草芥。</p>
那座夸张的祭台一直蜿蜒到他所在的山崖下，铺开的石板仿佛巨兽苍白的脊骨，高高地拱到天边。</p>
“献祭！”</p>
众人还在狂呼，他们一点点逼近那个孤零零的身影，狰狞如虎狼。</p>
一些人悄然绕到他身后，形成合围之势，巫鱼也站在他身后，举起摇铃，恶声呼道，“上路！你这妖魔之子！”</p>
像是被威慑到了一般，少年朝祭台迈开脚步。</p>
“惩妖除魔！神佑未留！”</p>
巫鱼喊一句，就往前迈一步，他手中摇铃晃动，叮咚声不绝于耳。</p>
“惩妖除魔，神佑未留！”</p>
众人也跟着高呼，逼着前面的少年走向祭台。</p>
厉九川迈开一步，身后的人海就逼上一步，乍一看他仿佛是被强迫着前行，而细观之下，却好似是他在带领着庸碌之辈走向末路。</p>
数十里开外一座小山巅上，白发的文夫子轻捋长须。</p>
他看着未留城内发生的景象微微摇头，眼里充满了同情之色，“罢了……罢了，帝怒不可逆，帝仇不可违……自寻死路。”</p>
厉九川行至高大的祭台前，距离那奢华神座仅仅十丈。</p>
试图让祭品死在神座下的城民们再上前一步，却见他站在原地无动于衷。</p>
“妖魔！你留在这里也免不了你的宿命！”巫鱼大声呵斥，“还不快快上前，向吾神献上你的首级！”</p>
厉九川微微侧头，眼底竟是饱含悲悯，“真可怜啊……”</p>
人群一时间寂静下来，他的声音仿若天地间的洪钟，明明只是嘴角开合，却能清晰地响起在每一个人的心底。</p>
“尔等痴愚，沉沦苦海……</p>
天地不视，神只无听……</p>
让我来，帮你们吧……”</p>
天地间陡然传来一声旷古的咆哮，披毛戴角的擎天巨兽拔地而起！</p>
它张开血盆大口，利齿宛如悬崖倒垂的乳石，一个开合便将祭台咬得碎烂，头颅甩动，粗壮尖锐的犄角就掀翻楼阁无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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